吃過午飯後，賀谌就送舒明绯回到家裏了，沒有如唐女士所安排的那樣，去看電影、逛街、散步。
她似乎應該爲此松一口氣，畢竟她不需要考慮該怎麽組織語言才能在不讓他們感覺尴尬的情況下婉拒他。
賀谌能明顯感覺到，這一頓飯，舒明绯吃得心不在焉。
本以爲她心中在介意淩慕川的事情, 亦或者是被他當時的舉動吓到了，可當他看見，在他提出吃完飯後就送她回家時，舒明绯那立即暗暗松了口氣的表情時，便明白了什麽。
青年頓時感覺好氣又好笑，特别想問她：“我是洪水猛獸嗎？一想到和我約會就焦慮到飯都吃不好了？一聽到不用和我約會就高興成這樣？”
可他知道, 如果他真的這麽說了, 舒明绯恐怕會傻眼。
事實是，賀谌拿起勺子爲她盛了一碗牛肉清湯，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謝謝。”
得知待會兒就能直接回家，舒明绯心情放松了不少，用勺子舀着湯輕抿了一口，看起來清清淡淡的湯味道居然意外的很好，她雙眸發亮，對他說：“很好喝！”
賀谌挑眉：“那當然，不好吃的話我怎麽會帶你過來？”
說話間，他用公筷往舒明绯的料碗裏夾了不少煮熟的嫩牛肉和胸口油。
舒明绯又道了聲謝，蘸着賀谌爲她調好的料碗吃肉, 入口後，眸光比剛才更亮：“你調的料碗好好吃！”
她怎麽吃了這麽久才發現！
果然, 剛才心不在焉, 根本就沒品出美味。
賀谌動了動唇, 失笑：“你現在才嘗出來？”
她胃口不大, 吃東西的速度也不快，不過看着她眼眸亮晶晶地吃着東西, 賀谌便感到胸腔之中充盈着淡淡的滿足感。
吃了大約七分飽的時候，賀谌讓店員上甜品。
他看向正用勺子小口小口喝着清湯的人，詢問：“芒果、椰奶、楊梅，你更想吃哪種口味？”
舒明绯思索片刻，“芒果吧。”
于是賀谌便讓店員新添一份芒果綿綿冰。
見他隻點了一份，舒明绯疑惑：“你不吃嗎？”
賀谌搖了搖頭：“不了，我之前吃過了，現在不是很想吃。”
噢。
她沒多想，低頭把剩餘的小半碗湯喝完。
沒多久，芒果綿綿冰便端了上來。
牛奶刨冰上鋪滿各種小料，最後裹上一層新鮮芒果制成的芒果醬，還有大塊的新鮮芒果果肉。
芒果酸酸甜甜，不過是熟芒果，所以甜味居多。
很好吃。
舒明绯決定将這家店列入自己的紅色名單中，等下次想要吃牛肉火鍋的時候就可以過來。
喝完那半碗湯，舒明绯已經八分飽了，所以她吃甜品的速度比較慢。
不過在爺爺的教育下，舒明绯從小就養成了食不言寝不語的習慣，因此她目光專注地看着眼前的食物，并沒有主動挑起話題。
“舒明绯。”
賀谌冷不防叫她的名字，語氣很認真。
舒明绯握着勺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微顫了顫，迷茫地擡眸。
之前不是一直叫學姐嗎？怎麽突然叫她的名字？
他正色道：“我以後能直接叫你的名字嗎？”
舒明绯感到奇怪：“爲什麽？”
賀谌自然地說：“沒什麽, 隻是覺得，一直叫你學姐，很生疏，好像我們不熟一樣。”
聽起來有點道理，而且她也是直呼他的名字的，沒道理不讓他叫。
她點了點頭：“……哦，沒問題啊，你想怎麽叫都可以。”
賀谌若有所思，唇角浮現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那我可以叫你‘绯绯’嗎？”
？？？
舒明绯猛然擡頭，撞入他戲谑的目光，屏住呼吸。
咽下芒果冰，她遲疑地問：“……你認真的嗎？”
噗嗤。
上一秒還故作正經的人，下一秒就在她糾結的目光下破冰，笑出了聲，解釋道：“我就是聽文婷婷學姐這麽叫你，開個玩笑。”
這個玩笑才不好笑，吓她一跳。
舒明绯抿了抿唇角，說：“她和我同齡，而且我們是同學，但你這麽叫就太親密了，不合适。”
賀谌眸光柔和：“知道啦。”
雖然她拒絕讓他親密地稱呼他，有點無情，但她一本正經地解釋的樣子好可愛。
四目相對時，舒明绯突然意識到自己正不自覺繃着臉，不由怔了怔，“我沒有生氣，也不是想教育你，我隻是……”
她處于放松狀态下就是這個模樣，說話隻要稍微認真一些就會顯得有點嚴肅，有時候就連老師都以爲她突然生氣了。
賀谌唇角微勾：“我明白的。”
兩人目光相觸，青年朝她眨巴眨巴眼睛。
“舒明绯，我記得你是學農學的，那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舒明绯擡眸，背脊微挺直了些：“什麽問題？”
見她像是面對考官似的突然正經，賀谌失笑：“隻是閑聊而已，你不用緊張。”
舒明绯否認：“我不緊張。”
賀谌也沒點破，問道：“我有點好奇，你對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怎麽看的呢？”
這和她預想中的問題不一樣。
舒明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問題和我的專業有什麽關系？”
她剛才正襟危坐，就是以爲他要問她專業方面的問題。
“沒關系啊，”賀谌滿臉無辜，“我說了隻是閑聊而已嘛。”
舒明绯：“……”
原來他口中的閑聊就是前言不搭後語嗎？
沉默片刻，舒明绯說：“我覺得，我們每個人都像一個容器。”
“容器？”
賀谌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舒明绯點頭，問他：“嗯，你聽過容器人理論嗎？”
“我好像有點印象，之前看到過，是一位外國學者在他的著作中提出來的概念，是描述現代人的形象的。”
其實舒明绯隻是随口一問，沒想到他居然真的知道，眸光微亮，重重點頭：“是的，我認爲他所提出的這個概念比較符合我之前對人際關系的看法。”
之前。
賀谌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不過舒明绯是下意識說出了口，并未多想，也沒察覺到他細微的目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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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