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慕川讨厭自欺欺人。
當他對傅雲修推來舒明绯的聯系方式有所反應時，即便嘴上說不會讓傅雲修得逞，即便他知道傅雲修所做的所說的一切都是爲了不讓他向明雅姐告狀，可他還是加了舒明绯的聯系方式。
他實在是……
太想傾訴了。
他想，既然傅雲修可以，既然沈楚澤可以，那麽他爲什麽不可以？
他想, 即便把這件事告訴明雅姐，又怎麽樣呢？不過是讓她徒增傷心罷了。
他想，隻要他不說，傅雲修和沈楚澤都不會說，舒明绯更沒必要說，那麽這件事就傳不到明雅姐的耳朵裏。
抱着這種僥幸心理, 淩慕川心中的糾結逐漸消失，他坦然地問：“傅雲修都告訴我了，你是按小時收費制的, 現在就給我裝，模仿明雅姐的語氣和我打電話。”
短暫的錯愕後，舒明绯回過神來。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一股腦咽了回去，換成：“先付錢，一小時一百萬。”
不用和他見面，隻需要模仿舒明雅和他打電話？這也太簡單了吧！
淩慕川懷疑自己聽錯了。
“一百……萬？！”
舒明绯淡淡道：“是啊，而且原則上需要提前二十四小時預約，不接受臨時訂單的, 不過既然你隻要求通電話, 那這次可以例外。”
淩慕川狐疑道：“你哪來的自信覺得我會花這個錢？”
“哦，”舒明绯瞥了眼時間，根本沒有挽留他的意思：“确定不需要是嗎？那就再見吧, 我要休息了。”
“……”
淩慕川：“等等。”
他抿了抿唇, “把賬号發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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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萬到賬後, 舒明绯很快轉換狀态，用舒明雅的溫柔語氣，說：“小川，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啦？可以和我說一說哦。”
淩慕川突然着急和“舒明雅”通電話，原因很好猜，肯定是有什麽話急于宣之出口，但爲什麽不直接打電話給舒明雅呢？
自然是擔心自己會情緒上頭，說出一些不好的話，影響自己在舒明雅心目中的形象。
但說真的，這些人的真面目到底如何，舒明雅心裏一點數都沒有嗎？
不見得。
淩慕川這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還沒接觸過太多的人，能讓他受氣的除了他那對不靠譜的父母還有誰？
淩慕川沒吱聲，她也不催，隻是擔憂地問：“是不是叔叔阿姨他們說你了？”
這句話如同一個小火花，瞬間将引線點燃。
淩慕川張口便把憋在心裏頭的話都一股腦吐了出來。
舒明绯靜靜聽他對自己的父母發起素質十八連，感慨着這小子會罵人的話可真多，估計平時沒少練習。
但他好像情緒太激動，連自己都給罵進去了。
……要不要提醒他呢？
淩慕川：“淩飛平他媽的就是個窩囊廢，有什麽本事？要不是靠吃他爹的老本，哪個女人看得上他？他真那麽吊幹嘛還答應聯姻？他媽的長得就像個二維碼, 不掃一掃都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糟老頭子五十年了沒照過鏡子吧，連自己什麽貨色都沒數, 呸！”
舒明绯：“……”
算了，讓他罵吧。
他不帶換詞兒地罵了半個小時，氣确實順了很多。
他感覺到自己口有些幹，一邊走過去給自己倒水喝，一邊遲疑地問：“明雅姐，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說髒話？”
舒明绯：“嗯……說髒話确實不太好啦，不過我理解你，小川一定是很不開心，才會用這種方式發洩的，所以沒關系，小川的心情最重要。”
她語氣拿捏得很到位，淩慕川頓時産生了一種“她有原則但是卻願意爲了他而破例”的感覺，這種自己被對方特殊照顧的感覺非常好，他心情舒暢，勾起唇：“明雅姐，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舒明绯輕笑幾聲：“那麽小川現在的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呢？”
淩慕川喝水潤過嗓子，如實道：“我好多了。”
“那就好。”
他突然想起什麽，剛才還處于興奮狀态的情緒倏然低落。
“還有一件事。”
舒明绯：“嗯？什麽事？”
淩慕川喉結滾動，“明雅姐，我本來想等高考結束就去L國留學，和你一起的。”
舒明绯沒想到他會突然向“舒明雅”坦白這件事，有些驚訝：“啊，是這樣嗎？你之前怎麽從來沒告訴過我呢？”
在她的記憶中，淩慕川在高考之前也得知了自己其實根本無法和舒明雅一起上學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沒有去L國。
但他是偶然在他的父母交談時聽到的，知道之後，整個人都情緒爆炸，瘋狂搞事情，讓本就不喜歡他的淩父淩母更加厭棄他。
這麽一對比，淩慕川現在的情緒倒是算穩定的了。
淩慕川傷心地說：“我想到時候給你一個驚喜。”
沒有人知道，這兩年多來，他總是幻想着自己和明雅姐在L國重逢後的美好場景。
現在美夢破碎，他感到很迷茫。
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
舒明绯溫柔道：“小川，你會有這種想法，我的确很驚喜。”
她的話令少年懸在半空的心緩緩落地。
仿佛一雙溫暖而柔軟的手将急速墜落的他穩穩地接住，安撫着他的不安。
淩慕川的眼眶突然有些熱，不受控制地冒出淚珠。
“可是、可是我一直都沒有意識到，等我高考之後，你就要回國了，所以我、我們，我根本就沒機會……沒機會給你驚喜了。”
雖然極力控制，可是舒明绯還是聽得出他嗓音中明顯的哽咽。
哭了？
舒明绯有點意外。
看來這件事對他的打擊還挺大的。
“小川，不要難過，也不要愧疚，”舒明绯輕聲道：“我明白的，我知道你其實很在乎我，很想和我一起上學，不過即便我們不能在L國見面也沒關系的，你已經把驚喜帶給我了。”
淩慕川腦子混混沌沌的，不明所以地問：“什麽？”
下一秒，耳邊傳來女孩溫柔含笑的聲音：“真正的驚喜，就是小川你對我的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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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