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談甚歡，淩慕川搭在桌面上的拳頭越握越緊。
明明他心知肚明，坐在傅雲修對面的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舒明雅，而是他看不起的舒明绯，可是，可是——
可是她們實在是太像了！
草，他之前碰見舒明绯的時候, 怎麽沒看出來她這麽會裝？
不但說話的聲音和語氣一模一樣，就連點的東西也完全符合明雅姐的喜好。
最重要的是，她怎麽連明雅姐和傅雲修一起吃過什麽東西都這麽清楚？！
這合理嗎？
淩慕川越聽，越是控制不住地産生一種明雅姐在和傅雲修約會的錯覺，他知道自己不該産生這種荒唐的錯覺，可是越想控制, 就越是控制不住。
他一隻手緊緊攥成拳, 胳膊用力地壓在桌面上，另一隻手五指張開，重重撐着自己的膝蓋，防止自己突然頭腦一熱，直接站起來沖過去喝止他們。
過分。
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一直猜測舒明绯在模仿明雅姐，但在他看來，明雅姐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明雅姐，她優雅、溫柔、善良、體貼、有愛心，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所以舒明绯即便長得和她一模一樣，也不可能複刻成另一個舒明雅, 她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東施效颦罷了。
所以即便猜到舒明绯在模仿舒明雅, 淩慕川也不過是打心眼兒裏瞧不起那些把舒明绯當成明雅姐替身的人，對此嗤之以鼻, 不屑一顧。
可當他親眼目睹、親耳聽到, 無法否認舒明绯扮演的舒明雅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時, 淩慕川感到極爲惱怒，在怒火之中, 或許還夾雜着幾分他并沒有意識到的慌亂, 令他的心髒微縮, 有種時不時喘不上氣的感覺。
淩慕川将這解釋爲對他們侮辱明雅姐行爲的出離憤怒。
傅雲修這個虛僞的家夥，平時衣冠楚楚，看起來人模人樣，明明已經解除了婚約，現在卻和前未婚妻藕斷絲連，最重要的是，他的前未婚妻還是他同父異母親弟弟的女朋友！
舒明绯就更過分了，居然趁明雅姐去國外留學，就趁虛而入，勾引她的愛慕者！而且還和傅雲修、沈楚澤兄弟兩人同時糾纏，牽扯不清！
損友看不下去了，小聲說：“兄弟，咱要是實在忍不住，就别忍了吧？大不了打不過就加入呗。”
說到第二句話的時候，他大概是順着自己的話腦補出了畫面，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淩慕川惡狠狠地蹬了他一眼。
損友之所以稱之爲損友，當時是因爲不靠譜。
淩慕川可不會以爲他是在替他打抱不平。
這家夥，心裏樂得慌，估計幸災樂禍呢。
他壓低聲音：“閉嘴。”
同時用力地抓起剛才放下的筷子, 像對待仇敵似的夾起面前的飯菜，放入口中，用力咀嚼。
損友有點不甘于安分，張了張口，試圖增加存在感。
但才剛表現出動作的苗頭，便被淩慕川察覺。
他猛地擡起握筷子的那隻手朝損友的眼睛戳過去，勢頭兇猛。
損友瞳孔猛縮，條件反射般往後躲，張口：“卧……”槽。
第二個字在淩慕川警告的眼神中瞬間消音。
損友揉了揉脖子，對他的突然襲擊心有餘悸，用氣音說：“你搞謀殺啊。”
淩慕川懶得搭理他，低頭繼續吃飯。
然而聽着隔壁人交談的聲音，再美味的飯菜到他口中都變得食不知味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格外煎熬。
淩慕川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
或許是他在心理暗示自己，傅雲修和舒明绯約會關他什麽事？正好他美美錄下證據發給明雅姐，就可以一腳把傅雲修這家夥踢出局了。
所以他爲什麽會想要沖過去質問他們呢？
完全沒必要啊！
對，沒必要。
洗腦般地在心中默念這些話，淩慕川卻始終難以平靜。
好不容易等到傅雲修和舒明绯吃飽飯後打算離開，他正要松一口氣，又聽見舒明绯問他：“雲修，接下來我們去哪裏呢？”
損友表情變得極爲豐富。
什麽？一起吃了飯還不夠，還主動提出繼續約會？果然，她超愛！
瞧瞧，坐在他對面的兄弟，如果将他此刻的表情比作晴雨表，那他的臉上已經在狂下冰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在吃瓜第一線的損友憋笑到内傷。
傅雲修提議：“去看歌劇嗎？”
舒明绯當然不會有什麽意見：“好呀。”
當然，舒明绯本人對歌劇這種高雅的藝術無力欣賞。
不過她想，舒明雅肯定會很喜歡就是了。
即便不喜歡，她舒明雅也會表現得非常喜歡的。
兩人達成共識之後就愉快地出發了。
淩慕川和損友兩人大眼瞪小眼。
終于可以恢複音量，放聲說話，損友松了口氣，朝他擠眉弄眼，“怎麽樣，哥請你看歌劇啊，去不去？”
他躍躍欲試。
淩慕川能看不出他想看好戲的心思？
哼，他能讓他得逞？
沉默數秒，淩慕川：“去。”
-
他剛才一定是被什麽奇怪的東西附身了。
不然的話，他爲什麽會答應損友來這種完全不适合他們、毫無娛樂性可言的地方？
歌劇開始的十分鍾裏已經連續打了三個哈欠的淩慕川撐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盯着前方并排坐的兩人，眼皮子瘋狂打架。
而坐在他旁邊的損友早已放棄抵抗，歪着腦袋，迎着旁邊的觀衆嫌棄加譴責的目光，睡得正香。
淩慕川舌尖抵了抵犬齒，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可不想和旁邊這家夥一樣丢人現眼。
最重要的是，他要盯着舒明绯和傅雲修。
盯着他們做什麽呢？
當然是——
偷拍更多的證據，讓他們無從狡辯。
想到這裏，淩慕川面無表情地舉起手機，放大比例，對準前幾排的兩人，按下拍照鍵。
咔嚓咔嚓咔嚓。
燈光閃爍。
忘記關閃光燈了。
坐在他前排的人回頭，用不滿的表情看着他。
淩慕川有點心虛，快速把手機屏幕摁滅扔進口袋裏，見他們兩人沒發現才松了口氣，而後沒什麽誠意地對正看着他的人說：“不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