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和沈晏川十指緊扣,默契的沒有出聲。
車子開進縣城,停在一家酒樓門口。
沈晏川報了名字後,服務生将他們送到提前預訂好的包廂。
“有沒有特别想吃的?”沈晏川一邊看菜單一邊問她。
黎漾兩手支着下巴,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臉,笑道:“隻要是跟你一起吃,吃什麽都好。”
沈晏川擡眼望向她,眸光凝在那張俏白的臉蛋上。
黎漾眨了眨桃花眼,“怎麽這樣看着我?”
“沒事。”沈晏川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嗓音低沉,“隻是有一瞬間,好像看見了從前的你。”
“從前的我?”
“嗯,剛簽下結婚協議的時候。”
那時的黎漾總對他說一些甜言蜜語,每次他都是面無表情。
黎漾點點頭,沒有接話,視線落到男人指間的菜單上。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不是她,對嗎?”
黎漾眸光一頓,視線緩緩從菜單挪到男人臉上。
四目相對,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仿佛有洞悉一切的魔力。
“你猜到了?”她輕聲問。
沈晏川神色溫和地道:“喝什麽湯?”
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黎漾:“你選。”
沈晏川按照她的喜好選了湯。
吃完飯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的事。
沈晏川問她想不想出去逛逛。
“這裏有好逛的地方嗎?”黎漾問。
沈晏川:“有個古鎮。”
黎漾揚了揚眉:“那去走走。”
兩人離開酒樓,前往邑莊古鎮。
與黎漾以往見過的古鎮大同小異,商業氣息較濃。
吸引遊客過來的是古鎮最裏面的千年佛塔,據說很靈驗,來上香的人絡繹不絕。
佛塔一共十三層,每一層都有獨特的含義。
黎漾望着眼前的八角形銅塔,側眸看向身邊的男人,“要進去看看嗎?”
男人偏頭對上她的目光,“你想進去嗎?”
黎漾微微蹙眉,“我也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沈晏川握緊她的手,輕聲道:“那就既來之則安之。”
他牽着她邁入佛塔之中。
佛塔中的每一層都擺放着黎漾叫不出名字的神像,好在一旁放了講解牌。
每一級台階都很高,黎漾覺得這十三層樓的費腳程度不亞于三十層樓。
每往上一層,人流便越少。
到頂層的人寥寥無幾。
黎漾站在圓拱形窗台往下看,佛塔的後方有一個巨大的八卦型。
她看着那個八卦圖案,眼睛一眨不眨,極爲專注。
沈晏川站在她身邊,見她怔忪地看了好幾分鍾,開口詢問:“看出什麽來了?”
“沒有。”黎漾有些恍惚,她感覺自己曾經來過這個地方,可她又想不起來。
兩人在窗台前站了一會兒便開始往下走。
黎漾走着走着,忽然有種眩暈的感覺,眼前的畫面逐漸出現重影。
她努力保持清醒,腳下的台階卻越來越模糊。
踩下最後一級台階時,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失重地倒下。
“黎漾。”男人神情驟變,擡手将她摟入懷中。
黎漾在黑暗之中聽見他在叫自己,可她的眼皮子卻很沉,無論她怎麽努力也睜不開。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
怎麽會這樣?
沈晏川抱着她沖出人群,上了車,直接開往縣城的醫院。
他擡手覆在她的額頭上,掌心微燙。
男人墨眉攏緊,心中充滿不安。
最近這段時間黎漾已經發燒三次了。
可明明隻是低燒,她卻昏迷不醒。
聯想到她突然說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沈晏川内心浮現從所未有的慌亂。
這難道是一種征兆?
**
長久的黑暗之後,眼前又恢複光明。
黎漾以爲自己清醒過來了,可看見的卻是陌生的畫面。
“黎漾,你發什麽呆呢?沒時間發呆了,下班之前要把方案給我。”穿着西裝的女人說完這番話,踩着高跟鞋離開了。
黎漾環顧四周,感到茫然又無助。
這裏又是哪裏?
同事滑動椅子湊到她身邊,壓低聲音說:“黎漾,晚上我們去吃烤肉吧?你喜歡的那家烤肉新店開業打五折,很劃算哦。”
說完,同事卻發現她渾身都在發抖,“你怎麽了?你好像在發抖,很冷嗎?”
黎漾顫抖着雙唇,卻一言未發。
同事見她沒有回應,擡手在她眼前揮了揮,“你怎麽了,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同事又揚聲道:“黎漾好像生病了,幫忙把空調調高一點吧。”
黎漾僵硬地扭頭看着說話的女人,對方留着一頭齊耳短發,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框架眼鏡。
這是一張極爲陌生的臉。
黎漾确信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
可對方卻好像和她很熟悉。
同事對上她充滿疑惑的眼神,皺眉問:“你怎麽一直不說話啊?”
“我……”黎漾顫聲問,“這裏是哪裏?”
同事露出“你在跟我開什麽玩笑”的眼神,“這裏是公司啊,你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
對方伸手探到黎漾的額頭上,眼前的光線忽然變暗。
她下意識避開,再次擡眼時,她隻身處于高樓聳立的街道上,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形色匆忙,沒有人注意到她。
“讓一讓。”
有摩托車經過,黎漾下意識側身給對方讓路。
回過頭時,同事的手剛從她額上收回去,“你好像在發燒,我這裏有退燒藥,吃一點嗎?”
黎漾蹙起好看的眉,環顧四周,人來人往的街道又變成了安靜整潔的辦公室。
她手腳冰涼,坐在溫暖的室内卻仿佛置身于寒冬之中。
爲什麽會這樣?
同事從抽屜裏取出退燒藥,“黎漾,你先吃點藥吧,不然沒有精神做方案,那位又要發火了。”
黎漾一直沒有反應。
同事伸手推了推她,“黎漾?”
黎漾轉頭看過去,男人深邃的俊臉寫滿了擔憂,“你醒了。”
黎漾忽然感覺眼前的畫面不太真實,抿着唇沒有說話。
男人溫熱的掌心落在她的額上,聲音溫柔:“退燒了。”
“晏川。”她伸出蔥白的手覆上男人的手,輕聲問,“我又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