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後，沈晏川終于有機會把黎漾給叫到書房。
周遭一片安靜，兩人面對面坐着，似乎誰也沒有先開口的打算。
片刻後，黎漾先沉不住氣。
她皺了皺眉，開口道：“你找我什麽事？”
沈晏川看着她漂亮的臉蛋，眸色深沉：“親子鑒定報告結果出來了。”
黎漾聞言，睫毛微微顫動幾下，随後保持平靜，“給我看看。”
沈晏川将牛皮紙信封遞過去。
“你看了嗎？”黎漾沒有第一時間伸手接，手指微微蜷縮。
沈晏川目光注視着她，輕輕搖頭，“沒有。”
黎漾猶豫了幾秒才接過信封。
她撕開封口條，動作忽然頓住。
沈晏川的視線從她蔥白的手指挪開，再次落在她臉上。
“怎麽了？”男人低聲詢問。
黎漾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這麽緊張。
她擡頭看着眼前男人英俊的臉龐，抿了抿唇，“要不，你幫我看吧？”
沈晏川看了她幾秒，“好。”
男人修長的手指握住信封袋，将薄薄的兩頁紙抽出來。
視線從上往下掃，翻到第二頁，沈晏川的目光最後停留在分析結果上面。
黎漾目不轉睛望着他。
沈晏川掀起眼皮子，深邃的黑眸平靜地與她對視。
他沒有說話。
就在黎漾忍不住想問他的時候，男人薄唇微動，開口道：“存在親生血緣關系。”
他指尖捏着第二頁紙，将結果轉到黎漾眼前。
黎漾瞳孔微微收縮，看着那幾個字，心情有點複雜。
她想過有這個可能，但她沒想好該如何面對這個可能。
沈晏川見她有些失神的模樣，将報告重新裝回信封，溫聲詢問：“你還好嗎？”
“還好。”黎漾的聲音聽上去似乎還算平靜。
沈晏川聞言，看着她沒說話。
書房再次陷入沉默。
片刻後，黎漾語氣平淡道：“那你幫我聯系他吧。”
“好。”沈晏川深深地望着她，“現在？”
黎漾點點頭：“對。”
沈晏川拿出手機打電話給關森，讓他把黎琛的手機号碼發過來。
電話剛挂斷，就已經收到關森發來的手機号碼。
沈晏川做事一向果斷，這回卻罕見的猶豫了。
他看着黎漾，再次向她确認：“現在打給他？”
“對。”黎漾依舊是剛才的回答。
沈晏川聞言，直接撥通黎琛的号碼，随後按下揚聲器，将手機放在兩人中間。
鈴聲響了幾下，傳來一道穩重醇厚的男中音，“你好。”
沈晏川薄唇微動，淡淡開口：“黎總。”
手機那端的人沉默了幾秒，随後開口的語氣透着激動：“是沈總嗎？”
“是我。”沈晏川望着黎漾，繼續對那端道，“親子鑒定結果今天出來了。”
這話落下，黎琛的語氣愈發激動，“那漾漾她看到了嗎？”
這次沈晏川沒有回答，用眼神詢問黎漾。
她找了隻筆，在信封袋上寫下幾個字：約他見面聊。
沈晏川會意，對黎琛的問題避而不答，而是開口道：“黎總什麽時候有時間？”
“我現在就有時間！”黎琛急切地說完，又追問了一遍，“漾漾看到報告了嗎？”
“現在恐怕不太方便。”與黎琛的緊張相比，沈晏川的态度則顯得輕松又随意，“明天？”
“可以。”黎琛連忙道，“明天我一整天都有時間。”
沈晏川：“那就明天下午。”
“明天上午呢？”黎琛迫切的想知道結果。
明天上午大家要去星星國際幼兒園，韓女士已經和園長約好時間了。
沈晏川笑了一聲：“黎總不是一整天都有空？我們明天上午有其他安排。”
“那好，那就下午。”黎琛說，“時間地點你們安排還是我來安排？”
沈晏川淡淡道：“稍後我會發到你的手機上。”
“好。”黎琛的聲音依舊能聽出幾分焦急，“那我等你信息。”
“那就先這樣。”沈晏川結束了通話，看着黎漾沒什麽情緒的臉龐，“這樣可以嗎？”
“可以。”黎漾點點頭，“謝謝你。”
沈晏川挑了挑眉，“小事而已。”
黎漾垂下眼眸，低聲說：“明天我是不是可以問他，爲什麽之前一直沒出現？”
“可以。”沈晏川語氣溫和了些，似乎在安慰她，“父母和子女之間有時也需要靠緣分。”
“我知道。”黎漾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過了幾秒，她忽然輕歎一聲，“帶着最壞的結果去赴約，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也許。”沈晏川微微颌首。
黎漾收拾好不太樂觀的情緒，睜着好看的桃花眼望着男人，“那明天去哪裏見面比較好啊？你有推薦嗎？”
“茶室？”沈晏川問。
黎漾點頭：“好，那就茶室，你把地址發給我。”
确定好在茶室見面，沈晏川便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黎琛。
至于黎漾——
沈晏川看着她白皙的臉，嗓音含着幾分笑意：“明天我送你過去。”
“不會太麻煩你嗎？”黎漾覺得這件事已經夠麻煩他了。
“不會。”他解釋道，“明天我剛好約了客戶在那邊見面，順路。”
既然是順路，那黎漾就不推辭了，“好，那我就不客氣啦。”
“嗯。”
“那我回房了。”
黎漾站起身，看了眼那個牛皮紙袋信封，猶豫了幾秒還是伸手拿上。
“早點休息。”沈晏川将她送到書房門口。
回到房間，黎漾先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坐在梳妝台前，出神地盯着信封袋，腦海裏回響着黎琛的聲音。
她有家人了。
隻是她不知道，對方值不值得讓她視作家人。
許久之後，黎漾蔥白的手指動了動，将報告從信封裏取出，看見“被鑒定人”下方印着極爲相似的兩個名字。
黎漾和黎琛。
檢驗結果支持黎琛是黎漾的生物學父親。
這一刻，黎漾也深刻地意識到一件事。
雖然是穿書，可她卻好像已經完全代入了這個身份。
想到二十多年的自己很有可能是被黎琛抛棄，想到消失了十幾年的孔心月，黎漾的心情會忍不住低落和難過。
對她而言，這不是紙片人的世界。
這是她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