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幼幼已經跟晏川去公司了。”韓女士走到調味台前，找了一會兒才拿到鹽。
“這是煮給你吃的。”她說。
黎漾原地呆滞了幾秒，清了清嗓子，遲疑地開口：“咳，我早餐随便吃一點就行了，媽媽不用辛苦。”
“不辛苦啊。”韓女士舀了兩勺鹽進去，佯裝淡定道，“我就是剛好想練練廚藝。”
黎漾看到融化在沸騰的面湯中的兩勺鹽，心微微顫抖了起來。
已經感覺到口渴了。
“其實家裏有廚師，媽媽可以不用練的。”黎漾說得很含蓄。
“沒事，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韓女士将火關掉，轉頭對黎漾說，“煮好了，不知道味道怎麽樣，你嘗嘗看。”
她戴上手套，将面端出去。
黎漾隻好跟着來到餐桌前。
畢竟是婆婆的一片好意，她也不好拒絕。
芳姨已經準備好碗筷，替她盛了滿滿一碗蝴蝶面。
雖然韓女士舀了兩勺鹽進去，但聞起來還是很香的，畢竟是番茄牛肉湯底。
黎漾舀了一勺蝴蝶面吃進嘴裏，感覺自己像是吃了一勺鹽。
對上韓女士期待的目光，黎漾隻能艱難地咽下去。
“味道還行嗎？”韓女士問。
黎漾拿起一旁的果汁，倒了滿滿一杯，喝了兩口緩過去才道：“還可以。”
韓女士聽到這個回答，總算露出輕松的表情，“那就好，那你多吃點。”
黎漾：“……好。”
她還以爲韓女士會走，沒想到她拉開了對面的椅子坐下。
黎漾：“？？？”
怎麽還坐下了？
韓女士輕咳一聲，語氣溫和道：“你和幼幼明天是要接着去錄節目了嗎？”
“是啊，這次要出去一周。”黎漾點點頭，看着面前的蝴蝶面，吃也不是，不吃也不吃，最後隻能用筷子挑裏面的牛肉吃。
牛肉還不算太鹹。
牛肉吃完了，黎漾發現不喝湯隻吃蝴蝶面也可以忍受。
她将碗裏的蝴蝶面吃完了，剩下半碗湯。
韓女士見她拿紙巾擦嘴，便問：“不喝點湯嗎？”
“不了。”黎漾解釋，“我等會兒要出去，怕路上想上廁所。”
韓女士點點頭，“那行。”
“我上樓換衣服。”黎漾起身離開。
芳姨收拾着餐桌，看到鍋裏還剩下一半的蝴蝶面，轉頭問韓女士：“夫人，這些面是要留着還是……”
畢竟是韓女士親自做的，她不敢随意倒掉。
韓女士想了想，開口：“給我拿碗，我嘗嘗好不好吃。”
她還沒吃過自己做的面呢。
“好的夫人。”芳姨去消毒碗櫃拿來碗和勺子，舀了小半碗遞過去，“夫人嘗嘗。”
韓女士用勺子舀了一點，下一秒又吐回碗裏，臉色難看，“怎麽這麽鹹？”
芳姨連忙遞上紙巾，着急地問：“夫人，怎麽了，是下太多鹽了嗎？”
“我下了兩勺，多嗎？”韓女士皺眉道。
“太多了。”芳姨無奈道，“半勺都夠了。”
韓女士：“………”
她又想到黎漾剛才吃了那麽多，得鹹成什麽樣子？
“黎漾怎麽吃得下去？”韓女士有些自責，她本來是想給黎漾一點家的溫暖，沒想到讓她吃了這麽難吃的東西。
芳姨看了眼樓上的方向，輕聲說：“少奶奶應該是不忍心辜負夫人的好意，還好她沒喝湯。”
韓女士緊緊皺着眉，心情很難受，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黎漾了。
“我回房間休息了，一會兒黎漾出門，讓她路上小心。”她跟芳姨叮囑完便上了二樓。
芳姨猶豫了一會兒，讓底下的人去收拾廚房，自己則上樓去找黎漾。
“芳姨，怎麽了？”黎漾的散粉上到一半，聽見敲門聲，拉開房門，看到來人有些疑惑。
芳姨回頭看了眼，“少奶奶，我能進屋說嗎？”
“進來吧。”黎漾轉身往裏走，繼續上散粉。
芳姨關上房門，“少奶奶，剛剛夫人嘗了她煮的面。”
黎漾的動作微微一頓，詫異地轉過頭。
芳姨面露無奈：“夫人發現她煮的面太鹹，想到讓少奶奶吃了那麽鹹的面，心裏很自責。”
“我沒喝湯。”黎漾笑道，“湯才鹹，面還好。”
“那就好。”芳姨點點頭，提出一個請求，“待會兒少奶奶出門的時候，能不能去跟夫人打個招呼？”
芳姨是沈家的老人了，對韓女士很了解。
雖然之前韓女士不喜歡黎漾，但心底是善良的，也比較愛面子。
如今對黎漾沒了不滿，還想對她好，出現這樣的事情，一時半會肯定好不了，估計要難受好長一段時間。
對于在意的人，韓女士會特别在意。
少奶奶去打聲招呼，夫人應該能快點把這件事消化掉。
“行啊。”黎漾爽快地答應下來，快速化好妝，換好衣服。
她來到二樓，走到韓女士的卧室門口，擡手敲了敲門。
上一次走進這扇門，還是幫塑料婆婆找幼幼送的發夾上的小珍珠呢。
“有什麽事？”韓女士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黎漾揚聲道：“媽媽，是我。”
裏頭安靜了好幾秒，随後門被打開，韓女士看着黎漾，神情有些不自然，“怎麽了，找我什麽事？”
黎漾笑吟吟道：“沒事，我就是來跟你說一聲，我要出門了。”
韓女士：“………”
見她沒有吭聲，黎漾便接着說，“那我走了，媽媽再見。”
“等一下。”韓女士叫住已經轉身的黎漾，“剛才那份面那麽鹹，你怎麽都不說？”
“不鹹。”黎漾回過頭，嫣紅的唇牽起一抹燦爛的笑，“是甜的。”
“怎麽是甜的？”韓女士面露不解，“明明是鹹的，還很鹹。”
黎漾微微揚眉：“那就奇怪了，我吃着是甜的。”
沉默了一會兒，韓女士才反應過來她的話，臉頰頓時一熱，“你這孩子，怎麽油嘴滑舌的。”
“我說實話。”黎漾一本正經，“好了媽媽，我要出門了，回來給你帶奶茶。”
韓女士覺得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給我帶奶茶做什麽？”
“我走啦。”黎漾已經下樓，背對着她揮了揮手。
韓女士望着她纖瘦的背影，莫名感覺眼眶發燙。
這孩子從前一定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