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我的事情,如今卻要連累你們忙前忙後的。”
沈少薇起身走到她面前道:“你要是再說這話,那可真是跟我們見外。”
總不能要她們眼睜睜的看着桑雲寄跳入火坑吧,嫁給康王對于桑雲寄來說,便是一個萬劫不複的地獄,無論如何她們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她。
“我去找蕭子安,若筝你跟我一道吧。”
她眸光幽深的看了沈枝意一眼,她看出來,她和桑雲寄還有話要講,所以便将薛若筝也一道拉走了,似是心有靈犀一般,沈枝意也擡頭看向她。
姐妹二人目光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待沈少薇和薛若筝離開後,桑雲寄看着沈枝意道:“枝枝是有話要跟我講嗎?”
兩人都是聰明人,隻是一句,便都明白,沈枝意點頭:“桑姐姐,其實能和長平侯做交易的,有一樣東西,就在你手中。”
這話倒是令桑雲寄有幾分不明白,她秀眉蹙起問道:“在我手中?我怎麽不知道我手中有什麽可以和長平侯做交換的東西?”
“四方輿圖。”
沈枝意緩緩吐出四個字,桑雲寄眸光瞬間亮了幾分,随後又落下去:“四方輿圖确實可以和長平侯做交易,隻是這輿圖何其珍貴,早已損壞,我哪裏有。”
所謂四方輿圖,其實不過是一副地圖,但這幅地圖的特别之處在于,它曾經是大雍先祖派人走訪勘測幾十年得來的。
其目的便是爲了最大限度的分布大雍兵力和布局防守,四方輿圖上不止載有山川、城鎮、四方地物,更标注着大雍的幾座軍火庫和武器庫。
準确來說,四方輿圖還可以稱作爲九邊圖,既是地圖亦是軍方用圖,也因爲這份特殊性,見過四方輿圖的人除卻曆代皇帝便再無他人。
而當初制圖之人也早已被斬首,再後來,四方輿圖在宮中一次走水之中被燒毀,自此這份輿圖便徹底成爲活在世人口中的東西了。
“桑姐姐,此四方輿圖非彼四方輿圖。”
沈枝意起身在桑雲寄耳邊落下幾句話,桑雲寄聽着她的話莫名有幾分激動:“勘測輿圖講究的是一分真實性,沒曾想少年時的遊曆竟然用在這處。”
“是啊,我不是讓桑姐姐繪制整個大雍,你所繪制的遼東都司的輿圖,一定是長平侯現在最想要的。”
聽完桑雲寄的話後,沈枝意出聲補充,四方輿圖早已損壞,她們自然是不可能再去複制一份出來,但是給江懷策一份他想要的‘四方輿圖’自然是不成問題。
先前江懷策親去遼東都司,想必定是有他不得不親自去的理由,可是後來便沒有再聽到關于遼東都司的一丁點消息。
是以沈枝意猜測,他應當是在這上面遇到了什麽阻攔,倘若此時有人能拿着遼東都司的‘四方輿圖’給他,便是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
到那時桑姐姐請他出手相助也會容易許多。
“隻是枝枝,那都是我少年時的經曆了,如今畫起來,可能會有很大的偏差。”
桑雲寄帶着幾分擔憂的開口,沈枝意早料到她的擔憂,她低頭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一本書遞給桑雲寄,正是她前段時日借走的孤本山海行。
“《山海行》是後人在《徐霞客遊記》上的再補充,山川湖泊的變動應當是不大的,沒關系,桑姐姐你先畫,我來做補充。”
她有前世的記憶,對于遼東都司雖然算不上太過了解,但也有一些記憶在,輿圖繪制很是耗費心力,再加上桑雲寄也是個較真的人,定然是會将每一處都畫清楚。
所以到時候她隻需要仔細檢查便可,然後再補充上自己所知道的,這輿圖的真實度也是八九不離十的。
這法子,沈枝意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江懷策一定會接受,如今隻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總要試上一試,才知道可不可行。
有了方向,桑雲寄也幹勁滿滿,沈枝意想起家中還存放着一些書籍,便先行回家去将書帶來。
繁華的街頭上,沈枝意卻是滿臉愁容,她想了兩個方法,一個便是四方輿圖,一個便是她厚着臉皮,利用江懷策的感情讓他出手幫忙了。
她希望前者可以成功,畢竟她一直都說自己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牽扯,卻總是不可避免的靠近他。
“哎,姑娘,你看,席延玉。”
綠梅的聲音将沈枝意從沉思之中拉出來,沈枝意擡眼看去,隻見往日裝作一派正經的席延玉如今本性畢露。
一身花花公子的裝扮,哪裏還有那溫潤的模樣。
沈枝意後來聽說,因爲出了不光彩的事情,他被白鹿書院除名,再加上那日在三裏街,他和愛娘渾身赤裸的樣子被太多人看到。
如今他的名聲已然是爛透,哪家女娘還敢嫁給他,生怕自己被算計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所以現在的席延玉不管怎麽做,三裏街的事情都會讓人牢牢記住,索性他也就不再裝,不過,他這進的好像是花樓吧。
那頭的席延玉剛要跨進花樓,就看到挑開窗簾看來的沈枝意,他眸中迸發出怒火,疾步朝着她的馬車走來。
這時正值午時,街道人頭攢動,沈枝意的馬車走的很是緩慢,所以不出幾步便真的讓席延玉給攔了下來。
“沈四小姐,怎麽說我曾經也是你姐夫,怎麽見了姐夫也不下來打聲招呼?”
席延玉的話中帶着恨意和譏諷,自從那日之後,他不僅被白鹿書院除名,甚至還因爲渾身赤裸站在街道丢人被自家父親暴打一頓。
更沒有女娘願意嫁給他,眼見正妻确實娶不到,愛娘也快要到臨盆之日,他娘無奈隻能同意先将愛娘擡進門,怎麽說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席家的種。
起先,他和愛娘确實過了一段舒暢的日子,可是越到最後,他就發現自己跟愛娘沒有任何話可以說。
跟愛娘在一起,她說的最多的就是孩子,身份,地位,錢财這些庸俗的東西,這令他不禁想起和沈少薇在一起時,兩人可以談論許多東西。
詩詞歌賦亦或者是各人見地,有了沈少薇的對比,他就越發覺得愛娘上不得台面,甚至覺得是因爲有愛娘,才讓自己錯失沈少薇。
他漸漸對她沒了熱情,不想看她一臉怨婦,幹脆自己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