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的事情解決之後,沈枝意和綠梅先回了府中,剛進府就看到沈少薇腳步匆匆朝着林惠心的主院而去,一問管家才知林惠心病了。
小女娘秀眉微蹙,想到林惠心操持着沈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難免會累倒,心中擔憂,轉身就朝着林惠心的院子而去。
“母親。”
吳媽媽剛一掀開門簾,沈枝意就聞到一股藥味,隻見那黃花梨架子床上,林惠心倚在床頭,系着額巾,面色蒼白,沈少薇手中端着一碗藥正在喂她。
“枝姐兒來了。”
林惠心輕咳一聲,讓吳媽媽給她搬來一把椅子,她坐下後擔憂問道:“母親可是累倒了?女兒前段時間就跟您說,家中的事物不要事事操心,有吳媽媽和姐姐在,總歸是能替您分擔的。”
她口中的話全是關心,林惠心扯出一抹苦笑搖頭:“就你是個能說的,這次不是因爲家中的事情。”
“那是?”
此時沈少薇也喂完了藥,接過話頭說道:“向子華死在流放路上了,趙佩蓮也瘋了。”
聽到這話,沈枝意也是一驚,這才過去幾日?不過她心下也松了一口氣,如此一來,倒是永絕後患。
“唉,枝姐兒也别怪母親,自從你外祖走後,林家就沒什麽親戚了,唯有這趙家還算來往密切,落得如此下場,我這心,也着實有些難受。”
林惠心歎口氣,招呼着她們姐妹二人退下,她知道作爲一個母親,别人算計她女兒,她就該咒罵那人下十八層地獄,但到底是自家姻親,一時之間,她也難以再怨恨起來。
“母親切莫再憂心,您先養好身子,家中的事情便由女兒先照看吧。”
沈少薇給她掖好被子說道,等林惠心躺下後,帶着沈枝意離開了房間。
路上,沈少薇拉着沈枝意的手笑問:“枝枝不會怪母親吧。”
她們都心知肚明,林惠心天生就是一副軟心腸,那日能狠下心陪沈枝意去衙門一趟已經實屬不易,沈枝意本來也沒想向子華死,隻是想讓他們一家遠離淮京,省的日後再來沈家面前晃悠。
隻是沒想到他死得倒是利索,如今趙佩蓮瘋了,今後肯定是回不了淮京,她心中高興還來不及。
沈枝意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回她:“母親性子雖軟,但是卻絕對不會有害人之心,我知母親秉性,又怎會心生怨怼。”
前世她出嫁長平侯府之時,林惠心怕她在侯府被人看輕,用自己的嫁妝給她添妝,她說,雖然沈家不是什麽高門大戶,但出嫁的女兒也絕不允許受委屈。
她一個庶女尚且被她如此真心以待,又怎麽會因爲不相幹的人和疼愛自己的母親生出嫌隙呢?
“那就好,今年你便要及笄了,可有看上哪家公子?”
沈少薇話題一轉,就帶到了沈枝意的婚事上,沈枝意嬌嗔一句,抱着自家阿姐的胳膊撒嬌:“長姐未嫁,我可不會成婚,倒不如問問阿姐看上哪家公子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鬧了,過幾日兄長休沐,你可要一同前去接兄長?”
她伸出手摸着沈枝意的頭,小女娘點頭應下:“自然要去的,許久未見兄長,我也十分想念。”
“我看你不是想兄長,是兄長答應你,休沐之時帶你去鳳祥茶樓吃他們剛出的糕點吧。”
沈少薇打趣着她,沈枝意扭過頭頗有些心虛:“糕點要吃,兄長也要接。”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沈少薇将她送到春雨院後便回了自己院子,沈枝意臉上的笑漸漸落下,眸光冷凝,及笄禮啊,她的及笄禮便是将她和沈家推向死亡的截點。
前世她及笄禮剛辦完兩天,便應邀前去和王府參加衡陽郡主的生辰宴,而當時的她并不知道,她在宴會上飲下的那杯葡萄酒是被人摻了料的。
衡陽郡主知道江懷策對她的不同,她是抱着甯可錯殺一個,也不放過一個的心态,要将她徹底毀掉,當酒壺灑在她身上,她迷迷糊糊被人攙着進到那個房間的時候,就是她的死期。
沈枝意冷笑一聲,多狠毒的計謀,用女子最重要的貞潔來毀掉她的一生,若不是江懷策及時出現,隻怕她的下場就是被亂棍打死。
她稀裏糊塗的和江懷策成了事,令衡陽郡主咬碎一口銀牙也無處宣洩,隻能眼睜睜看着她嫁給江懷策,今生這杯摻了料的酒,她定會好好歸還給它原本的主人。
收回思緒,她喊來綠梅:“招工的啓示貼出去了嗎?”
“已經貼出去了,姑娘再耐心等等。”
綠梅伸手給她倒了一杯茶,此時卻見一小丫鬟匆匆過來附在綠梅耳邊低語幾句,綠梅神色一變。
沈枝意看着她那瞬間煞白的小臉問道:“怎麽了?”
“姑娘,奴婢家中出了些事”
她滿臉爲難,心中焦急如焚,沈枝意将她扶起:“你快回去看看,這裏不用你操心了,可需要銀錢?”
綠梅搖頭,紅着眼眶謝過沈枝意:“不用不用,多謝姑娘。”
說完就匆匆離去,她不願多說,沈枝意自然不會多問,讓那小丫鬟退下後,她腦中思索着後面的事情。
誰曾想,到了夜間都不見綠梅歸來,沈枝意擔憂,喊來那小丫鬟讓她帶着家丁去尋,一個時辰後,渾身是傷的綠梅被家丁擡着回了春雨院。
“這是怎麽回事?!”
沈枝意看着昏迷不醒的綠梅,心中燃起一股怒氣,綠梅跟在她身邊這麽多年,哪裏受過這麽重的傷,她揮手讓他們先将人帶到綠梅房間。
等那小丫鬟出來後讓她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全部道來。
“姑娘,今日綠梅的村裏來人,說是她家母親要典妻。”
小丫鬟擡頭看向沈枝意:“這些腌臜話,本不應該說給姑娘聽的。”
她跪在地上,心中也是十分憤怒,沈枝意的手緊緊握着椅子把手,深吸一口氣:“接着說。”
“綠梅的二哥,今年要參加秋闱,需要銀錢疏通,綠梅家中也不富裕,所以她娘就動了典賣她長嫂的念頭,她長嫂性子烈,自然不願,就一頭撞在柱子上了。”
“我們去的時候,綠梅就是爲了保護她長嫂才被打的。”
聽到這裏,沈枝意的心中早已怒火中燒,她閉上眼說道:“我知道了,明日去福安院幫我請一下鄒媽媽。”
這種事,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确實不适合出面,也幸好祖母去相國寺的時候留了鄒媽媽在府中,鄒媽媽那可是從宮中出來的,收拾這些人,都有些屈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