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德皇帝主動招惹邪祟,緻暴斃身亡。
在他死後,楚琰以他的名義下了罪己诏,并頒下“遺诏”,喪儀一切從簡,不必爲他守孝,即刻進行登基大典。
楚業的亡魂就在一旁瞧着,縱然心有不滿,卻也無話可說。
那日在朝堂上他都已經被盛坤搞成那樣了,難道還要讓大臣們再違心在他靈前替他歌功頌德嗎?
他沒這個臉。
更何況,從慕皇後口中得知他那麽多兒子,都死于後宅争鬥以後,楚業憤恨之餘,覺得愧對祖宗,就更沒臉了。
他大概是除了前朝那個暴君以外,死得最憋屈的皇帝。
在楚業死後第三日,蘇顯替他做了超度法事。
随後便舉行了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以後,沈靈犀和楚琰日常處理事務的地方,由東宮一門之隔的兩殿,變成了隔着重重宮牆和長街的禦書房與北衙。
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況是新帝和帝後。
兩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尤其是沈靈犀,除了刑獄之事外,還要兼顧後宮,以至于連睡覺都很匆忙。
直接導緻的後果便是:新帝整日上朝都黑着一張臉,朝臣們前所未有地恪盡職守、夙夜在公、謹言慎行、勤勉奉公,生怕行将差錯,觸怒新帝。
遞上來的折子越批越多,新帝也越來越忙。
沈靈犀也震驚于刑部、大理寺和各地府衙辦事的效率比之以前,高出甚衆。
她也因此更忙了。
太後一直盼着兩人早日開枝散葉,對于兩人的現狀自然很不滿意。
不僅把壽康宮得用的宮人和太監全都調去沈靈犀身邊,協助她處理内廷之事。
還命人将太極宮收拾一新,正殿爲中朝,其後的兩儀殿便成爲沈靈犀日常處理事務之處,再往後的帝寝,便是兩人歇息的地方。
既然是太後出面,朝臣們自然不敢有所怨言。
更何況,沈靈犀如今執掌北衙,誰敢惹呐。
以往的後宮,隻剩下在宮裏養老的太太妃們。
至于天德皇帝楚業的那些妃嫔,願意歸家的,皆放她們歸家,剩下的或是去了京郊的行宮,或是依照自己的意願,去了瓊華觀。
新帝特地頒下恩旨,那些離宮的妃子可自行婚配。
在她們大婚之時,太後還會加以賞賜。
待到解決這些瑣事,朝堂之事漸入正軌,北衙和三司積壓的案子,也處置得差不多,已是三個月以後。
又到金秋時節。
九月初九,重陽節。
楚琰和沈靈犀侍奉着太後,去京郊的瓊華山登高野宴,平陽大長公主也随行前往,還有從雲疆來京城宮中小住的小姑姑雲娅。
雲娅如今是太後親封的雲夫人。
當初雲娅雖來大周和親,可見過她真容的人,少之又少。
現如今,世人隻知她是雲疆王雲妄衆多姑母之一,卻不知她便是當初死在皇陵祭台之上的那位“雲良娣”。
瓊華山的半山腰便是瓊華觀,是皇家女眷靜居之處。
他們一行人輕車簡從,作尋常人家打扮,繞開瓊華觀登上山頂。
瓊華山的山頂,與沈靈犀的福安山相鄰,極目遠眺甚至能瞧見沈老翁夫婦墳頭那兩株杏樹,已是滿樹金黃。
楚琰難得有閑暇的時間,又能與至親之人共度,自然高興得很。
他先一步帶人進山獵了野味不說,到達山頂便讓純鈞和勝邪在開闊地生了火,大有要親自動手燒烤的意思。
萬物皆有靈智,沈靈犀因着能瞧見旁人看不見的東西,甚少殺生。
可玄門講究道法自然,這些野味既已殒命,她最多也就替它們念幾句超度經文,祝它們早入輪回。
沈靈犀對于烹饪一竅不通,隻能幫着把路上打來的野味,剝皮去骨,沖掉血水。
這些事原也不用她來做,可她的刀實在太快了。
純鈞還在用蠻力的時候,她已經用短匕将獵物的各個部位,分割得整整齊齊,刀口都不帶多少血腥。
直教大長公主帶來的侍從們,瞧得那叫一個膽戰心驚。
沈靈犀将處理好的獵物,交給楚琰,便淨了手,與他并肩坐在篝火前看熱鬧。
眼見着楚琰熟稔地将一隻兔子,穿上架子,在火上翻烤着。火焰燎烤着油脂,發出“滋滋”的響聲,香氣彌漫開來。
待到皮色金黃焦脆,楚琰又刷了一層油,抹上香料,那香味就更令人垂涎欲滴,勾得人肚子咕咕直叫。
沈靈犀煞有介事地點頭:“兔子說,你把它烤得不錯,要是再撒點辣椒就更好了。”
楚琰:……
“除了辣椒,兔子還說了什麽?”他好笑地問。
沈靈犀:“它還說,它們那麽可愛,以後就别吃它們了。野豬就很不錯,皮糙肉厚,活着也是禍害,最适合當下酒菜。”
“好,下回就隻獵野豬。”楚琰揉了揉她的發頂,笑着道。
那雙鳳眸,在秋日下,清淺溫柔。
沈靈犀眨了眨眼,看了眼飄在遠處,正歪着腦袋瞧着他們的雪團。
鬼使神差地,沈靈犀學着楚琰的樣子,也伸出手,輕輕撫了撫他的發頂。
發絲順滑柔軟,手感果然很不錯。
“原來是這種感覺。”她若有所思地喃喃。
楚琰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他朝她擡了擡下巴,詢問:“什麽感覺?”
頭頂的發絲,也随着他的動作,無意識地在沈靈犀的手心拱了拱。
沈靈犀眉眼彎彎,梨渦清淺,笑出聲。
像小狗。
她可沒膽子說出口。
“沒什麽。”她趕忙收回手,抿着笑搖頭。
楚琰:???
沈靈犀看着他英挺的眉眼,和眼中那抹疑惑,尤其是瞧着她的樣子,隻覺得更像小狗了,頓時笑得樂不可支。
楚琰見她笑成一團,雖不知道她在笑什麽,唇角也微微揚起。
兩人一舉一動,皆落在不遠處涼亭裏,賞景的人眼裏。
大長公主帶來了自己釀的菊花酒,雲娅坐在太後身邊,與她老人家閑聊着雲疆的風土人情。
都算是一家人,席間倒也不顯生分。
“年輕真好呐。”太後看着孫兒和孫媳的模樣,隻覺得已經許久不曾這般輕松開懷了。
“娘娘也年輕呢。”雲娅笑着道:“您有所不知,我們那兒有個長壽村,您這年紀在那兒可算是年輕人了。”
太後唏噓地道:“若哀家再年輕個二十歲,定也好生出去走走,去瞧瞧你說的長壽村。哀家這大半輩子都困在四四方方的深宮裏,到現在想想,也很是沒有意思。”
人到了年紀,就是容易傷感。
尤其是,記性還算好的時候,前一刻還開懷着,待想到那些逝去的人,和未做的事,難免會覺得悲傷遺憾。
“喵嗚……喵嗚……”
雪團似察覺到太後的情緒,在她腳邊,親昵地蹭蹭,又跳上太後的膝頭,打了個滾。
隻可惜,太後瞧不見。
沈靈犀見狀,笑着道:“太醫不是說了嗎,您身子骨好着呢,如今水路也方便,您若是想去哪,我陪您去。”
“你若陪我去,六郎就隻能孤零零呆在京城裏了,你能舍得?”太後打趣地道。
沈靈犀尚還未開口,一旁的楚琰已經朗聲道:“祖母,您不是最喜歡那些奇聞異事嗎,就讓靈犀陪您到處走走逛逛。或者,她帶繡衣使去各州巡視的時候,您也随她一道去。您不必擔心孫兒,若孫兒想你們了,得閑也能去瞧你們。”
這話倒教在場衆人皆是一怔。
就連沈靈犀也轉頭看着他,眼底難掩訝色。
她既遵從本心,選擇同楚琰相守,做這大周的帝後。
也等同于,默認自己餘生大半時間,都要随楚琰守在皇城裏。
身居其位,當擔其責。
皇帝和皇後,是神授君權,更是黎民百姓心之所向,很多時候,他們也不能爲所欲爲。
“身爲繡衣鑒察使,每年當去各州巡視,觀民心,察民情。”楚琰挑眉看着她,笑着問,“怎麽?莫非你當真舍不得我?”
沈靈犀趕忙搖頭:“沒有沒有,能舍,當然能舍。”
楚琰:……
沈靈犀見他眼中升起一抹幽怨,又伸手輕撫他的發頂,保證道:“人都說小别勝新婚,我若出門,回來定不會讓你受半點冷落的。”
楚琰淡笑,“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冷落了我。”
兩人湊在一起,輕聲低語,旁人自然是聽不見的。
太後自來是個開明豁達之人,更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她都覺得遺憾了,自然也不願她疼愛的孫媳,走上她的老路。
更何況自家皇孫還這麽支持,那還等什麽。
“就這麽說定了,下個月咱們就出發!”太後拍闆道。
楚琰:……
倒也不必這麽着急。
沈靈犀笑着點頭,長公主和雲娅興緻勃勃地要求加入。
就連一旁的雪團,也興奮地“喵嗚、喵嗚”直叫。
于是,大周最尊貴的女人們,和一隻貓靈,當即便開始籌劃着,即将踏上的行程。
楚琰見她們個個都是躍躍欲試的模樣,向來冷肅的面容,泛起一抹柔色。
這些都是他在人世間至親至愛之人。
所愛之人,皆得償所願。
這大概便是人生在世,最圓滿之事吧……
二、孕事
從天德四年冬,到雙聖元年末。
整整一年的時間,沈靈犀帶着太後、長公主和小姑姑,維持着出京兩個月,回京小住一個多月,再出京兩個月,再回京一個月的頻率。
這四位大周最尊貴的女人,幾乎将大周的江山逛了小半。
太後雖然年紀大了,精神卻是極好。
特别是見到有不平之事,她再也不是那個坐在宮中聽内侍說書的聽書人了。
該出手時就出手,再加上一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平陽長公主……
沈靈犀和雲娅,隻有在旁邊吃瓜看戲的份兒。
雖說這一年裏,沈靈犀與楚琰“聚少離多”,可每次她回京小住那一個月,卻是累得不行。
朝臣們也能因此感受到,天子如沐春風的笑容,和提前散朝的輕松惬意。
于是,每次太後、大長公主和皇後回京,都是文武百官最高興的事兒。
直到雙聖元年臘八那日,沈靈犀用過午膳,在側殿小憩,迷迷糊糊做了個夢,夢見兩個小團子,一個抱着玉玺,一個拿長槍,蹦蹦跳跳朝她跑來。
再加上醒來以後,雪團跳上她的肚皮,喵喵直叫。
沈靈犀如有所感地伸手撫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隐隐覺得自己應該是懷了。
兩個月後,太醫才診出脈息。
帝後有喜,朝野内外,舉國歡騰。
而這時候,沈靈犀已經肉眼可見兩個圓滾滾、白色霧團狀的胎靈,常常一左一右,在她身側繞來繞去。
唯一能瞧見它們的,除了沈靈犀,便隻有雪團一個。
這回倒好,雪團也不往太後的壽康宮去了,成日裏追着兩個胎靈玩,就像追它的線團一樣。
那兩個胎靈,一個安靜,一個調皮,不時逗弄着它。
它們和雪團一樣,并不懼怕楚琰身上的煞氣,每次隻要楚琰和沈靈犀呆在一處,它們就往兩人中間擠。
随着沈靈犀腹中胎兒的月份漸長,兩個胎靈便逐漸顯現出五官長相和身形。
也正因如此,孩子尚還沒生下來,沈靈犀和楚琰已經知道了兩個孩子的性别。
她告訴了楚琰,當初懷她們時的那個夢境。
楚琰權衡一番,便提議道:“那就一個叫定國,一個叫安邦,一來讓那些老頑固們提前有個準備,二來,即便我們做了這麽多,世間對女子爲官,仍有諸多偏見。取這兩個名字,便是以她們的身份,告訴世人,女子不輸男兒,也可定國、安邦。”
沈靈犀覺得甚好,兩個胎靈也高興地圍着楚琰團團轉。
雙聖二年秋,橙黃橘綠之時,帝後沈靈犀誕下雙胎。
分娩那天,沈靈犀痛得死去活來,好在有楚琰和兩個胎靈在旁,爲她鼓勁,才算有驚無險将孩子生下來。
楚琰向來鎮定淡然的面容,在陪着沈靈犀生産之時,第一次有了驚慌之色。
他緊緊抓着沈靈犀的手,一直在她耳畔低語,“不生了,以後再也不生了。”
雙胎降生,京城上空布滿霞雲,是百年難遇的祥瑞之兆。
楚琰也就趁機向朝臣宣布,大周的儲君将在雙胎中選擇。
直到雙聖三年,雙胎行抓周禮時,姐姐抓了玉玺,妹妹抓了虎符,才算定下儲君爲長姐楚定國……
三、姊妹
我叫楚定國,小名一一。
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妹妹,叫安邦,小名九九。
爹爹說,我們作爲楚家的女兒,生來便肩負着守護江山的職責,要讓百姓安居樂業,免受戰亂流離之苦。
我和妹妹的名字連起來叫“定國安邦”,小名連起來的意思是“始終如一,長長久久。”
至于我那個成日隻知道念經打醮,提着一盞蓮花燈到處跑,人嫌鬼憎的弟弟阿閑……
算了,不提也罷。
我最好的朋友是雪團。
她是最厲害的貓兒,當初在我懵懂無知抓周時,她知道抓到虎符的人,一定會很辛苦,所以才會一直在玉玺旁邊跳來跳去,引我去抓玉玺。
妹妹就比較慘了。
她向來喜歡跟雪團對着幹,不去抓玉玺,偏要抓虎符,數九寒冬都要被爹爹逮去練功。
每到這個時候,我總會感慨,雪團是這世間最厲害的貓兒。
難怪它當初活着的時候,是太奶奶欽賜的“貓将軍”。
不必練功的日子,簡直太開心了。
我愛讀書,讀書愛我。
爹爹請了很多學識淵博的大儒,給我講課。
娘親也請了一些。
總體而言,娘親請的那些夫子,要比爹爹請的有趣很多。
人活着時候,總是有諸多枷鎖,身不由己,常遇到困局。
待到變成鬼魂,大都會變得從容豁達起來,百無禁忌,自在随意。
我跟他們學到了很多。
比如,每次爹爹抱我早朝時,總是吹胡子瞪眼睛瞧着我的靖安侯,他的小名兒叫狗蛋兒。
他爹讓我帶話給他的時候,他眼珠子都要驚出來了。
再比如,戶部尚書在給爹爹哭窮的時候,他那新喪的原配,就跟在他身邊。
一個将中饋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女人,自然很了解她那寵妾滅妻的夫君,在哪些賬目上做了手腳。
我也因此受益匪淺。
總之,十歲那年我開始意識到,爹爹雖然很聰明,是個明君,可他吃虧在能“看見”的東西不多,所以處理起政務來,速度不算快。
且他滿腦子都是我娘親,實在不堪大任。
這江山還得靠我和妹妹來撐。
至于那個走到哪,都能把亡魂彈飛,還樂此不疲追着亡魂跑的弟弟……
算了,不提也罷。
閑暇時候,我都會去福安村。
娘親唯一的阿姊沈玉瑤,是京城裏最有名的殓屍人。
聽一位早殇的姑娘說,我這姨母當年原是個嬌嬌柔柔的世家女,見到屍身都能吓哭。
結果嫁了個渣男以後,被磋磨得痛不欲生,後來趁渣男熟睡之時,将一枚燒紅的鐵釘,敲進他顱頂,送他歸了西。
從那以後,她便潛心同阿娘學殓屍。
她總說,這世上最可怖的并非是鬼,而是人心。
她不比我們能看見亡魂,卻能有如此了悟,我覺得她很厲害。
如今她已是福安堂的二東家啦。
在這世上,最能牽動爹爹心緒的人,有兩個。
一個是阿娘,還有一個,便是那個我從未見過的慕叔父。
慕叔父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他去過很多地方,也破了很多懸案。
每過一段時間,我們都會收到幾卷經由繡衣使遞上來的卷宗。
卷宗是慕叔父親手所書,字迹幹淨漂亮,重要的是内容很是有趣,都是各式各樣離奇案子的偵破細節,可比那些話本子好看多了。
每次他的卷宗一傳來,我們母女三人,不,再加個便宜弟弟,我們四人看得津津有味時,爹爹總會臭着一張臉,把我們全都攆走,隻留阿娘一人在房中說話。
每回他們都……(你們自己體會)
後來,弟弟跟着蘇舅公和慕叔父跑了的時候,爹爹第一次對我和妹妹撂下了狠話:
“以後我沒他這個兒子。”
他原就也不跟你姓啊爹。
“你們誰也不許給他錢花。”
那些雇他報仇的老鬼們給的可多了。
總之,我弟沈閑此人,不提也罷。
我很慶幸娘親給了我們姐弟三人能看到亡魂的眼睛。
所以,世人眼中的生離死别,在我們這裏,遠沒有那麽傷感。
弟弟三歲那年,太奶奶在睡夢中與世長辭。
分别的人,總有一日會再相見。
太奶奶和雪團便是如此。
她老人家魂魄離體以後,總算見到了雪團。
那天,雪團可高興了,不停在地上打滾,喵喵直叫。
太奶奶也哭得老淚縱橫。
爹爹總是最可憐的那個,他看不見太奶奶,縱然有我們傳話,他還是很傷感。
太奶奶在宮裏陪了我們一些時日,見爹爹總算不那麽難過,才飄去了遠方。
阿娘說,太奶奶的執念,便是要走遍大周的萬裏河山。
這個執念一日未達成,她的魂魄便一日不會消散。
果然,在弟弟七歲那年,太奶奶帶着雪團回來了。
整整四年的漂泊,太奶奶的魂魄絲毫沒有減淡,反而精神十足。
她給我們講了很多很多,在路上的見聞。
我和妹妹尚還算淡定,弟弟聽得最是認真激動。
後來,太奶奶的魂魄,消散在月光下。
阿娘說,或許雪團也該走了。
我還因此大哭了一場。
然而,驚喜的是——
她沒走。
雪團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習字時,她就在我案頭睡覺。我睡覺時,她就在我枕邊。
她身上有種對于危險,天然的敏銳力,總能在關鍵時候,提醒我避開危險。
蘇舅公說,有的靈物,死後會成爲家族的守護神。
雪團或許就是我們楚氏一族的守護神。
十七歲那年,我登基爲帝,妹妹執掌黑甲衛。
爹爹終于如願以償,陪阿娘去雲遊四方。
爹爹說,所愛之人,皆得償所願,便是圓滿。
我也這麽覺得。
(全文完)
三年沒寫文,曾一度覺得自己寫不了了。
這本書是複健的過程,也是找回自我的過程。
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陪伴和支持,有你們的追讀、投票、留言和打賞,才能堅持到底,重新找回方向。
咱們下本書再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