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犀看着李笑晴,慢聲道:“爲了你腹中的孩子,你才會給老祖宗下毒,再嫁禍給曹夫人,如此便就一石二鳥解決了此事。”
“到時候,徐姑娘有個毒殺婆母的親娘,定會受到世人冷眼,也再難尋到好親。徐世子也會因此而一蹶不振。”
“等到你将腹中孩子生下來,以鎮國公對你的寵愛,這偌大的國公府,便就是你和你腹中孩子的了,是也不是?”
“孩子”二字一出,在場所有人的臉上,皆是震驚之色。
旁的人,在這一連串平地驚雷似的消息,接二連三炸過來以後,已經很難分辨出來,究竟哪個消息更令他們震驚一些。
可鎮國公,眼底的震驚,卻是結結實實的。
沈靈犀道出害死親娘的真兇,不能令他動怒。
反倒是那個“孩子”,卻讓他立時火冒三丈。
他目光陰沉地看向李二太太,怒聲問,“二弟已經亡故六年,你一個寡婦,說,你肚子裏的種,是誰的!”
李二太太小臉煞白,連連搖頭,“不,我沒有,我沒有,她在污蔑我……”
沈靈犀嘲弄地道,“笑話,懷沒懷孕,太醫一驗便知,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讓本宮污蔑你?”
“純鈞,掌嘴!”沈靈犀命令:“本宮不想再聽見她的聲音。”
純鈞眸光一閃,瞬間明白了自家太子妃的意思,直接朝李二太太走去。
“啪!啪!”清脆的耳光聲,瞬間響起。
李二太太被兩巴掌甩翻在地,腦袋“嗡嗡”作響,臉上也火辣辣的疼,兩眼直冒金星,無力地趴伏在地上。
她張開嘴想要哭嚷,卻不知爲何,嗓子忽然發不出聲音來。
隻能拿眼睛,巴巴瞧着鎮國公,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落,連連朝他搖頭。
她相信以他的心機智謀,定能勘破那女人的詭計。
隻是,她終究還是,想得太“多”了。
鎮國公便是心機再深沉,也是個男人。
是個男人,又怎能忍受,自己辛辛苦苦在外打拼,自己的女人卻在家裏不甘寂寞,懷上别人的野種。
還妄圖,讓這個野種,承襲自己的爵位和産業。
那簡直是奇恥大辱!
鎮國公此時此刻,已然是怒火叢生。
賤人,她怎麽敢!
此刻,李二太太看向他的眼神,被他直接認定成事情敗露後的求饒。
鎮國公大步走到李二太太跟前,蹲下身,伸手鉗住她的脖頸。
咬牙切齒地道:“你這賤人,竟敢謀害我母親,今日我自該清理門戶,替母親報仇!”
說罷,他全然不顧李二太太眼底凄婉的求助,沉冷着臉,毫不留情要将她的頸骨捏碎。
然而,就在他用力的瞬間——
隻聽“唰”的一下,有道冷冽的寒光,忽然從側旁襲來。
鎮國公爲求自保,立時松開了扼在李二太太脖頸的手,閃身到一旁。
待他定睛一看,便見徐桓不知從何處得了柄長劍。
此刻,長劍寒氣凜冽的劍鋒,正直指他的喉頭。
“大郎,你這是做什麽?”鎮國公沉聲道:“你是打算爲了這個賤人,當着太子殿下的面,弑父嗎?”
話剛一出口,他又猛地想到了什麽,臉色更加陰沉:“莫非……這賤人腹中的孩子,是你的?”
沈靈犀聽見這話,錯愕地睜大雙眼。
孩子,自然是她信口胡謅的。
長劍,是楚琰使眼色,讓人放在徐桓手邊的。
他們心照不宣,原隻想借徐桓的手,救下李笑晴,感化她。
可現如今這個走向,确确實實是沈靈犀,甚至連楚琰都始料未及的。
果然,人心是髒的,看什麽都是髒的。
“哎呦,我的老天爺。”劉美人誇張地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撫着心口:“大妹子,貴府可真亂……哎呦我的天,我這麽大歲數,還沒吃過這麽亂的瓜呢!家風不正,家門不幸啊!”
老祖宗的臉,已然是氣青了,臉上那幾道血迹,愈發分明不少。
死裏逃生的李二太太,聽見這話,猛地擡起頭,雙目通紅地看向鎮國公,眼底已然盡是恨意。
沈靈犀見狀,朝純鈞使了個眼色。
純鈞意會,不動聲色在李二太太身後蹲下身,極快伸手解開了她的啞穴。
李二太太隻覺得喉頭陡然一松,張口便恨聲道:“徐遠善,你個殺千刀的狗東西,你竟如此糟踐我,你不得好死!”
徐遠善。
她叫他——徐遠善。
那個據說死在斬龍坡,已經死了六年的,鎮國公府二老爺,徐、遠、善!
徐桓和徐梓瑤兄妹二人,都愕然怔住。
劉美人放下掩面的手,一雙美目眨了眨。
臉上說不清究竟是意外,還是沒吃到“真瓜”的失落。
總之,她對于眼前的場面,心情有幾分複雜,這很難評價。
老祖宗想到那個死去的兒子,眼底重又湧上了淚花。
唯有“鎮國公”徐遠善,總算是明白,自己一不小心,已然中了沈靈犀的圈套。
他放平了眉眼,轉頭,目光溫和地看向李二太太,緩聲問:“弟媳,你方才叫我什麽?”
到這時候,他還試圖像方才那樣,去點醒“陷入圈套而不自知”的李笑晴。
卻已然忘記了,方才他像捏死一隻螞蟻似的,要捏死這個發妻時,臉上的猙獰。
李二太太狠狠啐了他一口。
“徐遠善,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便是扒下這層皮,你也隻能是徐遠善。你永遠、永遠都做不了徐遠達,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最親近的人,往往最知道,往心裏捅的刀子,最該捅到哪。
徐遠善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把他和大哥徐遠達比。
他心頭洶湧着怒火,恨不得把這個口無遮攔,膽敢蔑視他的女人,撕碎。
可他不能在這麽多人面前,暴露自己,隻能強忍怒火。
徐遠善恨咬着後牙槽,眼睑下的臉肉,因爲太過用力地克制,而不住抽動。
隻要他不承認,就沒人能證明,他不是徐遠達。
唯一能證明的人,已經死了。
徐遠善強作平靜地轉身,朝楚琰揖禮懇求,“殿下,看來臣這弟媳,見東窗事發,已經是瘋了,像瘋狗一樣胡亂攀咬。如今證據确鑿,還請殿下,速速将這惡婦繩之于法,以告慰家母在天之靈。”
“呵……”在他背後,李二太太忽然笑出聲,她恨聲道:“徐遠善,你以爲老祖宗死了,就沒人能證明你不是徐遠達了?可你又怎知,老祖宗有沒有告訴過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