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一串佛珠,暗自祈求樓那由可以聆聽他的聲音時,被網友一系列的評論吓了一跳。
他會死!?
身爲樓那由神的信徒,凡人虔誠祭拜,樓那由神給予他的反饋力量是無窮無盡的,他的名字怎麽可能還會出現在生死簿裏?
他想屏蔽眼前訊息,卻因爲晏玖的評論勾出了他内心深處對死亡的恐懼。
鬼使神差的。
他點開了晏玖的ID,慢走不送殡葬館一條龍十個字映入眼簾。
不悔大師視線落在晏玖的粉絲量上,喃喃低語:“3012萬?”
作爲樓那由在人間的代言人,不悔大師一直在悄悄爲其積攢信仰。
開直播就是攢信仰的手段之一。
如果粉絲數能全部換算成信仰力,晏玖豈不是比樓那由神還要厲害!?
網友不知道不悔大師的疑惑,他們把吃瓜群衆的人設發揮到了極緻。
【一上來就問候粉絲數?】
【總比玖爺一上來就問候别人性命的好。】
【前面的站哪邊的?】
【我目前沒有發現不悔大師的過錯,誰知道是不是子虛烏有、人雲亦雲。】
【非得把證據甩你臉上才能發現?自己不知道不會去翻評論裏的證據嗎?】
【别吵了,嘎不嘎才是問題所在吧。】
【地府不是垃圾場,像秃驢這種沒被分類的本該無門可入。】
【不悔:合着我該說謝謝?】
【No,該說“媽媽我今晚就要遠航”~】
直播間的評論最終在不悔大師眼皮子直跳中,回到了他會不會嘎上。
這時。
不悔大師手中的佛串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轉動的幅度太大,珠線竟詭異地崩裂。
圓潤的珠子散落一地。
這一刻。
不悔大師理解了何爲“大珠小珠落玉盤”,更理解了何爲恐懼。
他的心髒仿佛被佛珠上的線一點點勒緊,讓他又慌又疼。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
不悔大師身側的高科技鍋爐迸發出耀眼的紅光,高溫與轟炸聲交織在一起,将死亡鋪設在直播間。
前一秒還康在的人,這一秒化作數道弧線,以四分五裂的趨勢滑過天際。
劇烈的爆炸讓不悔大師的手機也無法幸免于難,成爲了第二個祭的存在。
網友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幕吓到了,尖叫聲将晏玖的評論區覆蓋。
【啊啊啊卧槽!!!!】
【我承認我當場就跪了!】
【說真的,我已經給自己打了預防針,但還是被吓到了。】
【讓你高收門票費,這回嘎無全屍了吧!】
【我想知道,前面猜測老秃驢會嘎于高科技爆炸那位兄台還好嘛?】
【什麽猜測啊?】
【瞧你們這意思,又一預言家誕生了?】
【讓我們歡迎新一屆預言家。】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俺沒其他想法,俺隻想知道玖爺到底是怎麽通過關注就嘎了對方的?】
【這就要問正主了。】
【@慢走不送殡葬一條龍!】
晏玖不知道網友的@。
她正在桌子上寫寫畫畫。
在晏玖看到不悔大師的臉後,她就算到對方生平造了什麽孽。
她沒有忽略對方與無念的聯系。
很快将一副人物聯系圖畫了出來,這時,郎宗壹恰好推門而入。
晏玖下意識道:“不知道敲門嗎?”
郎宗壹下意識道歉:“抱歉。”
道完歉。
郎宗壹擡頭看了看自個辦公室,然後,直勾勾盯着“鸠占鵲巢”的晏玖。
晏玖火速從椅子上站起來,讪笑道:“習慣了,習慣了。”
她一邊說一邊下播。
然後縮在角落充當鹌鹑。
剛安靜了沒幾秒。
晏玖莫名覺得此情此景有點熟悉,她看了看被她二次光顧的牆角。
有些感慨:她上次來,還在想方設法摸骨相,現在卻不用了~
郎宗壹滿意晏玖的态度。
他慢悠悠關上門。
朝座椅的方向走了兩步。
當熟悉的房間彌補着晏玖的氣息,郎宗壹有種待在桑拿房被高溫烘烤的感受。
不可避免的。
郎宗壹想起那天晏玖的胡鬧。
過往的畫面具象在他腦海,像是春風拂過寸草不生的荒瘠地帶。
觸感被一點點放大。
不禁讓某個人浮想翩翩,以至于某人的鬓角被回憶蒸騰出薄汗。
郎宗壹倒退一大步。
猛得打開門。
企圖與房外空氣親密接觸。
晏玖一愣:“怎麽了?”
郎宗壹佯裝無事:“沒什麽。”
晏玖半眯起眼。
沒一會就明白了郎宗壹的僵硬點。
她急忙豎起四根手指,道:“師兄放心,我不會再摸師兄骨相的,我發四!”
晏玖表明她永不會僭越的态度。
郎宗壹眉心突突。
他不自然地解開領扣。
在晏玖的注視下。
郎宗壹道:“36号行動組已經有在逃鲛人的蹤迹,相信不久後會有好消息。”
他走回辦公桌旁。
一眼看見那張人物聯系圖。
紙張正中間的是披着鬥篷的火柴人,火柴人頭頂被紅色記号筆标出樓那由三個字,以他爲中心連接着三個人,分别是娛樂公司雪茄男、竹山村司婆、無上寺不悔。
而最左側還有一個臉上打了問号、名爲無念的火柴人。
晏玖走上前,将食指落在手拿佛串的火柴人上:“師兄認識這個秃驢嗎?”
郎宗壹:“……”
他剛要說何止認識,對方還在特設局監視範圍内。
餘光就撇見被打開的台式電腦,屏幕上赫然是不悔大師的賬号。
晏玖歎氣道:“他手中的珠串和佘善給我的同宗,看面相是樓那由信徒之一,可惜已經嘎了。”
她原本還想讓人多活幾天,好讓她抓着目前僅有線索再深究深究。
可惜天道不這樣想,她疊紙鶴的速度比不上對方嘎的速度。
郎宗壹微訝:“上面有意在年後圍剿無上寺,活捉他們。”
他的言外之意是特設局一直有注意無上寺,隻是還沒到出手時機。
晏玖聳了聳肩。
決定暫時将其抛諸腦後。
郎宗壹又道:“我剛才順便讓人查了,你這幾次的直播間湧入太多新賬号,既不評論也不是水軍,有可能是玫瑰十字。”
晏玖向來會抓重點,她由衷道:“師兄對我太好了。”
郎宗壹一噎:“是順便。”
晏玖迎合着:“好好好。”
郎宗壹隻能轉移話題:“這個闳家,是M國黑道世家,也是出了名的軍火販,至于《星夜》,我們也有耳聞。”
得知《星夜》不能用術法窺視,他們便猜測《星夜》中可能藏着法器之一。
在闳宇回國的那一刻。
郎宗壹就收到霍煜的信息——上級發給霍煜的調查令。
隻是那時他們還在郎家。
抽不開身去過問。
後來聽說《星夜》被盜時,郎宗壹下意識以爲是玫瑰十字所爲。
畢竟,他們能猜到《星夜》中有法器,玫瑰十字更有可能猜到。
當簡不德出面圍困闳宇後。
郎宗壹越發笃定了:“玫瑰十字盜走《星夜》,多此一舉地讓簡不德冒着被我們發現蹤迹的風險出面的原因一定在闳宇身上。”
他越說越有底氣,仿佛找到了之前主動攬麻煩的理由。
晏玖點頭道:“那副畫裏的法器這麽多年沒被發現,說不定玫瑰十字也沒法解開謎底,但是,闳宇一個普通人就可以嗎?”
郎宗壹點頭又搖頭。
這就是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