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郎一臉震驚:“怎麽回事?快把他們放到床上。”
郎書華夫婦怎麽也沒有想到,晏玖和郎宗壹出去一趟的功夫,再回來會抱着兩個受傷的孩子。
最末尾,還有被一條狗咬着頭發回來的簡雯簡家少主。
郎書華看了一眼暗處。
暗中的人領命飛了出去。
郎書華拿出一瓶丹藥,遞給晏玖:“先給孩子們服用,我已經讓人去請丹仙人。”
她看出晏玖的緊張、慌亂與自責,把喂藥的事交給了對方。
想着晏玖能暫時緩解一下心情。
而後。
示意一身血的郎宗壹出來。
走出房間。
郎宗壹将事情告訴了郎書華。
郎書華沉吟片刻:“簡鍾羽這孩子不受重視,可是,談何至此?簡家那群瘋子不會善罷甘休,蠱蟲向來防不勝防,也不知道倆孩子的身體内有沒有被下蠱。”
她雖然不知道簡雯這樣針對兩個孩子的原因,但其中一定不簡單。
雲家地界的荊棘迷宮是出了名的難走,兩個孩子又被人封了感官,能用這法子折磨人,可見一斑。
晏玖喂了藥,足足用了三道止血符才穩住楚濋和簡鍾羽身上的傷。
她小心翼翼探了探二人的靈魂,确保魂體無恙才算松了一口氣。
走出門。
就聽到郎書華這句話。
晏玖皺眉:“蠱蟲?”
郎書華點頭。
玄門五家能屹立不倒都有原因,陳家依靠丹藥起家,鍾家人更懂風水,雲家借助爐鼎的同時也懂布陣。
簡家是因爲蠱蟲。
而郎家則是自身修爲和法器。
能把任何一種能力發揮到極緻都是本事,這是其他門派所不具備的。
簡家的蠱蟲一直被衆人忌憚,雖然簡家發誓不會用在玄門中人身上。
但是,誰也不知道以簡家的瘋狂會不會在私底下破誓。
畢竟。
發誓的隻是簡家先祖。
和如今的簡家人沒有太大關系。
如今的誓言之力已經弱到微乎其微,全仰仗簡家人的自覺。
簡家擅長蠱蟲一術,這也是五族曾經以簡家爲首的主要原因。
中土簡家不是浪得虛名。
晏玖面無表情:“原來如此,怪不得敢傷天害理,仗着蠱蟲啊。”
她摸了摸紙牌一角。
輕描淡寫地說道。
“如果他們引以爲傲的蠱蟲一不小心死絕了,他們還敢肆意妄爲嗎?”
郎書華想了想:“有蠱蟲就有母蠱和蠱王,他們一向把母蠱和蠱王保護的密不透風,母蠱恐怕不會輕易自然死亡。”
她明面上是告訴晏玖此事難爲。
實際上是在說,要想解決蠱蟲就要從根源上斬殺母蠱和蠱王。
晏玖若有所思。
一句話就決定了簡家的未來。
“人都有生老病死,蠱蟲也不例外。”
晏玖說完便拜托郎書華照顧楚濋和簡鍾羽,自己一個人朝外走去。
系統:【宿主?】
在晏玖的怒火突破臨界值後。
它大氣不敢出。
這時候才敢小心翼翼地詢問。
晏玖沒有說話。
隻是靜靜地眺望遠方。
良久。
晏玖搖頭道:“是我傷害了他們。”
系統:【怎麽會呢?宿主才不是……】
晏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打斷道:“如果我那時不想着禍水東引,而是直接解決那幫家夥,或許就不會有現在。”
在看到簡雯之後。
晏玖就算到簡鍾羽和楚濋的劫難因她而起,因她拿走桃木劍而起。
系統:【不是的,就算斬草除了根,想害人的家夥也不會放棄害人!】
了解晏玖後。
系統知道晏玖從不是會後悔的那類人,是楚濋和簡鍾羽的受傷刺激到了人。
讓一向冷靜的晏玖也不冷靜了。
就在系統想着怎麽疏導人時,一道令人意想不到的聲音從晏玖身後傳來。
“我認識的晏玖不會這樣。”
晏玖眼眸流露出迷茫。
想了想沒有搖頭。
她以前确實不會這樣。
她習慣了一個人。
雖然不喜歡麻煩,但也不怕麻煩,她甚至享受被人恨的滋味。
她那時沒有選擇斬草除根。
除了覺得沒必要,還有就是前世的影響,她已經習慣自己沒有軟肋。
卻忘了。
今生的她不再是一個人。
“我雖然不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沒有錯,錯的是生出禍端的那些人。”
系統:【男神說到我心坎上了!】
在系統的提醒下。
晏玖才發現郎宗壹跟了過來,她看向披着夜色的郎宗壹。
郎宗壹的話是疑問,語氣卻很笃定:“你在自責嗎?”
他看向活得越來越像人的晏玖。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雙手把晏玖拉下了冷情冷血的神壇,推着晏玖往前走,将她一點點變成有血有肉的人。
那雙手的主人真的很厲害。
晏玖輕聲道:“他們一個是我弟弟,一個是我的學生。”
她無法不自責。
但自責之餘便笃定某個理念。
斬草必除根。
前世,晏玖一個人久了,怠惰的她奉行的理念一直都是陽間事有陽間判,陰間事自有陰間判。
如今。
是玄門先挑起的事端。
是敵方先不遵守遊戲規則。
那就不能怪她了。
晏玖眼眸中染上一抹狠戾。
郎宗壹突然道:“來人了。”
晏玖莫名笑了一聲:“若是血濺當場,會不會髒了這裏?”
郎宗壹隻道:“郎家也用滅蚊香。”
他用另一種方式回答了晏玖。
告訴對方不用擔心會不會髒了地方,幾隻蚊蟲而已,郎家也滅過不少。
晏玖點點頭。
一個閃身。
來到山下階梯。
與底下站着的二人遙遙相望。
執事長老在簡家主的言語慫恿下爲了更有尊嚴,并沒有一跪一叩首。
但當他看見晏玖後。
竟吓到當場跪地。
他怎麽也沒想到會遇見晏玖,遇見奪了桃木劍、還敢出現在玄門的晏玖。
晏玖究竟有多大膽!?
竟敢堂堂正正地來玄門。
執事長老一看見晏玖。
便想起晏玖踹他的那一腳。
象征着害怕的淚水滑出他的眼眶,像是樹幹上黏膩的蝸牛,在他那張臉上爬出彎彎繞繞的濡濕痕迹。
執事長老有心借雲家的勢。
卻也知道沒有雲家就沒有他。
此事确實因他和簡家而起。
生在世家大族。
他深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死一個他,保全雲家,他甘之如饴。
所以他來了。
而在見到晏玖後。
他卻後悔來時聽信簡家主的慷慨發言,後悔沒有一跪一叩首地來請罪。
如果晏玖生氣了。
他以死謝罪還能保住雲家嗎?
簡家主不知道執事長老的心聲,他隻詫異并唾棄對方的突然跪地。
晏玖是很強。
可她再強也隻是一個人強。
爲了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和整個簡家和雲家爲敵,他覺得以晏玖的聰明并不會這樣做,所以,他願意道歉,卻不願意請罪。
簡家主毫無誠意道:“我願意向那兩位被我們誤會的孩子道歉。”
他微微彎腰。
隻願意做到這份上。
執事長老顫顫巍巍地擡頭去看晏玖,就發現晏玖笑了。
他此刻的念頭隻有兩個字。
那就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