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氣運不是那麽容易可以奪走的,否則天下早已經大亂。
能奪走氣運。
即便借助了外力。
自身也一定會付出代價。
司婆便付出了壽命的代價,才會以妖族之身蒼老得那麽快。
晏玖動了殺意。
但她不能那麽快解決司婆,她需要從對方口中得出原身嬰兒時期的事,或許,眼前的司婆會知道原身和楚思思互換的事。
就在晏玖思考時。
司婆暫且沒管晏玖身上的古怪氣運,她悶聲敲響了手中的鼓。
鼓聲陣陣。
伴随刺耳的鼓聲, 凜冽的攻擊于無形之中朝晏玖席卷而來。
突然。
一道暗光擋在晏玖身前。
佘良化作通體烏青的巨獸盤踞在晏玖的身邊,從晏玖身側露出猙獰的蛇頭。
吐着烏黑的蛇信子,冷眼看着無懼無畏、不知死活的司婆。
司婆凝眸看着佘良,嗤笑一聲:“呵,昔日自持清高的柳門竟然也會有甘願爲人驅使的一天,自甘堕落!”
佘良:“……”這補鞋匠叽裏咕噜說什麽呢?手賤又話多,宰了也罷!
司婆重新敲響手中鼓, 風聲混合着鼓聲,倒是有股蒼涼的味道, 下一秒,更加凜冽的聲波攻擊朝晏玖和佘良襲去。
佘良再次勇于擔當肉盾。
晏玖卻不想被佘良冒險以身相護,她推了推佘良,走出佘良的保護圈。
兩指并攏。
随後掐了幾個印,之前散出去的紙牌以回旋镖的運行軌迹飛到她身邊。
紙牌帶動的氣浪割碎了院内雜草,同時将鼓聲當場截斷。
并以長龍的趨勢沖向司婆,巨大的沖擊力撞破了司婆用來遮擋的鼓。
牌的速度之快。
快到誰都來不及躲閃。
司婆隻看到牌的殘影朝她撲來,再然後,她的身體飛快向後撞去。
在磚牆上留下了人型裂痕。
司婆口吐鮮血, 瞪大雙眼:“我百年修爲,竟、竟撼動不了你一分!?”
佘良化作人形, 站在一旁驕傲得抱着胳膊:“我一個四百年的都打不過, 你一隻修煉沒兩百年的碟妖打得過才怪。”
司婆沒有理會佘良的嘲諷。
她看向晏玖。
晏玖的身影染了些夜色。
紙牌像是長鞭一般首尾相連得回去,又以八卦陣的方式環繞在晏玖的身邊,襯得晏玖眸底帶着些侵略性。
有那伽羅這個前車之鑒, 晏玖不想廢話,她剛要施展搜魂術。
司婆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邪像。
她憧憬地、虔誠地捧着。
邪佛赫然就是樓那由。
隻見司婆将血塗滿邪像上。
随着一道紅光閃過,司婆眼冒兇光,她搖着頭、晃着身抖出詭異的舞。
司婆自知不敵晏玖。
所以想搬救兵。
晏玖眼睛一亮,她摸了摸下巴:“你要請神,誰?”
司婆惡狠狠地盯着晏玖:“無知小兒,自然是偉大的樓那由神!”
晏玖:“……”已知,人間僅存的隻有一位神,他正在埋頭苦讀學習知識。
司婆一邊舞一邊道:“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拴……”
話音未落。
隐隐有風雷聲響起。
許是司婆的虔誠起到了作用,有金光在空中飛舞,逐漸彙聚成一個身影。
來者鎏金色的瞳孔毫無波瀾。
隻一眼便看向晏玖。
鎏金眼眸随即帶了幾分笑意:“小友喚我有事?怎麽不電話或喂信聯系我,反而用這忒費精神的廢舊咒語召喚?”
長胡子飄飄的山神懸空立在空中,他的腳下是成片成片的銀杏葉。
不等晏玖開口。
司婆看着自己費神請來的神,瞳孔地震:“你是誰?你不是樓那由神!”
晏玖:“……”還别說,挺有本事的,真叫你請來了神。
山神這才看向司婆。
他皺着眉,這才發現召喚咒語來源人是手染罪孽的司婆。
山神沒好氣:“廢話,誰不知道全世界就我一個神,要是還有神, 像你這種罪孽深重的妖物早該被他們殺到灰飛煙滅。”
說着。
山神掄起數學書追着司婆打,深刻貫徹了“請神容易送神難”的傳統美德。
晏玖靜靜地看着,等到司婆被山神打到看不清模樣才出手。
她将司婆拽到眼前。
施展搜魂術時,就不會再被司婆面上的塗色蒙蔽陰陽雙眼。
隻是搜了魂,被搜魂者便如癡傻兒一般,再無恢複清明意識的可能。
很快。
晏玖搜到了一段過往。
年輕的司婆從一個女人的手中接過嬰兒時期的原身,便掠取了原身絕大多數氣運,後将原身随意丢棄在垃圾桶。
好在。
原身福大命大,被孤兒院的人撿了去,這才沒有和垃圾桶裏的東西一同腐爛。
晏玖停在那個頭上圍着黃綠格頭巾、身穿縫縫補補衣服的農村女人。
女人的眉眼帶着慌張。
她匆忙地将原身塞給司婆,奪過司婆手裏的幾百塊錢就離開了。
晏玖收回探在司婆眉間的手,不免有些好奇原身爲什麽會和農村女人待在一起。
山神抱着書直搖頭:“啧啧啧,小友竟連搜魂這種禁術都會。”
晏玖沒有說話。
她凝眸看向司婆。
從司婆衆多的記憶裏得知,司婆化形後被招募進玫瑰十字,成爲三摩提之一樓那由的信徒,成爲黑暗的走狗。
饒是五葉地錦妖也難逃雷罰。
司婆憑何能借助邪佛避開?
這樣算來。
樓那由還是有些用的。
司婆目光呆滞。
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晏玖順着司婆的目光轉向夜幕,淡淡的黑色像是舞台劇落幕時的背景布,象征司婆的罪惡生涯也随之結束。
如果天罰因爲某些原因看不見罪惡,那,她樂意成爲撥開雲霧的那個人。
在司婆癡傻地搖頭晃腦時。
晏玖沒打算簡單放過司婆,她挖出司婆的内丹,并打散司婆所有法力,将其淪爲有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司婆頭發瞬間花白,蒼老了很多歲,她趴在地上朝晏玖伸手。
山神樂呵呵一笑:“既然沒我什麽事,我就先回去學習了。”
晏玖輕輕點頭。
在她們離開之際。
夢娘出現在門口。
她手中的襁褓落在地上。
夢娘艱難地邁着沉重的步伐,越過晏玖和化作人形的佘良,越過痛苦哀嚎的司婆,來到被打破的圓鼓旁。
她抱着圓鼓像是抱自己的孩子,輕輕撫摸鼓的皮面時,眼中不免染上痛苦。
佘良不明所以:“呃,她把鼓當成了她的孩子?”
晏玖卻道:“那鼓,本就是司婆用她孩子制作的。”
佘良:“???”何等喪心病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