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他的神識靠近她的本命花心時，剛剛長成心形花苞的本命花心還是忍不住顫了顫。
周暮的神識輕碰花苞，花苞更是害羞地想閃躲，顔色更加粉嫩。
若說此前還持懷疑态度，周暮在看到心形花苞的瞬間，便加确定自己沒猜錯，她的愛魄在花苞長出來的瞬間已初具雛形。
他的神識索性在她的靈府不走了，日夜守在花苞前，用自己體内的仙氣溫養它，希望它能在短時間内盛開。
緻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周暮三天後從栖時苑出來時神氣飛揚，分明是有什麽喜事。
“君上有什麽喜事嗎？”他好奇地問道。
周暮的歡喜隻差沒寫在臉上，他眉目飛揚：“當然有，夕顔就快完全好了！”
緻遠一臉茫然，夕顔上仙有不好的時候嗎？
周暮當然知道緻遠不懂，他隻是慶幸，他還能有機會擁有完整的顧夕顔。
哪怕他不隻一次告訴自己，隻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好，可他知道，真正完整的顧夕顔是什麽樣的。
顧夕顔愛憎分明，那樣聰慧，她活得比任何一個人都要鮮活，哪怕她得到的如此貧瘠，她依然拼盡全力愛她所愛。
而他便是她全心全意愛的那個人。
一個月後，顧夕顔從入定中醒來。她睜開眼的一瞬，有些茫然。
這個地方她很熟悉，曾經她在此住了一千年。
每日她做完自己該做的事，看到了自己深愛之人，她覺得這一天就很圓滿。
後來她祭出了自己的本命花心，再到飛灰煙滅，便以爲自己的人生到了頭。
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還能回到清幽宮，更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和周暮在人間做數十載的夫妻。
當她回歸仙身，她竟和周暮結爲道侶。
隻不過完全找回自己後，她莫名覺得這一切有些虛幻，好像那做周暮仙侍的一千年才是真實的存在。
周暮知道顧夕顔入定後醒來，第一時間便入内。
在和顧夕顔對視的一瞬間，他明白，她回來了。
隻是她看他的眼神有陌生，似乎還有些遲疑。
這和他所想象的不一樣，他以爲她完全回來後，他們之間不會有隔胲。事實上，對她印象更深刻的，應該是做他仙侍的一千年吧？
哪怕那千年時光裏，她日複一日做着同樣的事情，守着一份無望的愛情。相較于人界兩世輪回，那千年時光才足夠漫長。
“可有什麽不适？”周暮率先打破沉默。
他坐在顧夕顔身邊，習慣性地去握她的手，她卻像是觸了電一般，绻縮了指尖。
這是身體上的自然反應，她抗拒和他這般親近。
顧夕顔若無其事地起身，依然不适應周暮這個樣子，她回避了他的眼神，“我、我出清幽宮走走。”
周暮下意識就想跟上：“夕顔，我陪你！”
顧夕顔回頭擠出一點笑容：“我想自己一個人走走。”
周暮如鲠在喉，想說什麽，最後還是默默點頭。
顧夕顔匆匆走遠，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出了清幽宮後，漫無目的往前走。路上遇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但很多仙人她都叫不出名字。
她的心亂糟糟的，覺得這一切很不真實。
畢竟千年前她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而去的，那時的她其實考量過很多。
一方面她希望看到周暮化神，另一方面她也知道等周暮成神之後，她離他更遠。
那段無望的感情并不會讓她痛苦，卻也深刻感覺過絕望……
不知不覺間，她去到花界，遠遠看到周行和柳朝顔似乎在争吵什麽。
柳朝顔看周行的眼神很失望，“我也是會累的，周行，你确定要跟我散了嗎？”
“是我對不住你。”周行一擡頭，就看到不遠處站着的顧夕顔。
他雙眼一亮，顧夕顔卻隻是對他點點頭，而後飄然走遠。
柳朝顔看到這一幕，心裏依然難受，卻不會再有失望。
她不能再繼續騙自己，無論在人界，還是在仙界，周行喜歡的都是顧夕顔，眼神騙不了人。
“就算你喜歡她，也不能做壞人姻緣一事，魔君很寵她，她嫁給魔君後，過得很幸福，你别作繭自縛，重蹈人界時的悲劇。”柳朝顔臨走前，還是勸了周行一句。
周行卻依然看着顧夕顔離開的方向，像是入了定。
柳朝顔離開後，周行還在回憶剛才顧夕顔看他的眼神。自從在仙界和她相遇，他從來沒見過顧夕顔這樣的眼神，她方才的眼神和人界時相似。
莫非她已找回愛魄？
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往顧夕顔離開的方向追去。
顧夕顔正要進夕花閣靜一靜，周行卻突然追上來。
“有事？”顧夕顔看到這張臉，很容易把眼前的周行和在人界時的周行聯系在一起。
哪怕她知道，那兩世輪回隻是周行在曆劫，不能和仙界的周行混爲一談。
如果說此前周行還有疑問，此刻周行很确定，顧夕顔的魂魄已經變得完整。
就連她看他時的眼神也帶着警惕。
明明早在千年以前他對她一見鍾情，周暮對她不屑一顧，那時候的他什麽都沒對她做，她還是防着他。
心魔又在陰暗的角落嘲笑他懦弱無能，慫恿他把她從周暮手中搶過來。
在顧夕顔和周暮成親前一天晚上，他被心魔控制，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殺了好幾個花仙。
“還沒恭喜仙子成爲上仙。”周行好一會兒才找了個搭話的理由。
“客氣。”顧夕顔不冷不熱地回道。
她正要進夕花閣，周行突然問道：“夕顔……”
顧夕顔乍聽周行叫自己的閨名，有一種還在人界的錯覺。
她定了定神，若無其事地問道：“仙君還有事嗎？”
周行不知該如何回答，最後隻能搖頭：“就是想起在人界時發生的事，覺得對你不住，希望你莫放在心上。”
顧夕顔客套地回道：“我已經忘了。再者，人界不過是曆劫，仙君無需記挂。”
她再看一眼周行，進了夕花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