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淡掃一眼緻遠，淡然勾唇：“還有另一種可能，仙界有仙人堕魔。”
緻遠聞言臉色微變，想起千年前自家主子堕魔的情形。
仙人堕魔最常見的起因是産生心魔，若最後無法消除心魔，被心魔掌控心志，最後的結局便是堕魔，周暮便是這樣的結局。
還有一種可能是下仙界時被修爲高深的魔頭奪舍，後者的可能性很小，除非被奪舍的仙人修爲太低。
“這原就是仙界的事，我如今是魔界君主，不宜介入仙界之事，不該插手。”周暮看一眼黑沉的夜色：“總之今明兩日仔細着些，有異常情況第一時間與我彙報。”
緻遠知道事關重大，滿口答應，目送周暮回夕花閣陪夕顔仙子。
好一會兒他才想起，如果這位可能堕魔的仙人是故意針對魔界，那他們還要繼續留在仙界嗎？
魔君大人在仙界和夕顔仙子成親，這本就不合規矩，再怎麽說魔君也是魔界的君主，哪有在仙界舉行大婚的道理？
魔君大人還美曰其名入鄉随俗，其實就是魔君懼内，一切以夕顔仙子的意願爲準。
緻遠暗暗腹诽了一回，盡職盡責地守在外面。
這一晚上還算平靜，翌日一大早周暮爲入定的顧夕顔換了一套紅通通的喜服。
顧夕顔一睜眼，看到自己一身紅色，周暮也是一身喜袍，讓她有點不習慣。
她看向鏡中的自己，又看看身畔眉清目雅的男人，想起在人界時他們成親的畫面，竟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真好看。”周暮專注地看着顧夕顔。
顧夕顔心情很平靜，仿佛不是嫁人，而是爲了完成一樁任務，此時的她當然不會有像在人界時出嫁時的羞怯與緊張。
沒有了愛魄，似乎所有強烈的情緒都不會再有。
周暮牽起她冰涼的手掌，慶幸自己找回了她。
相較于周暮隐忍的激動和狂熱，顧夕顔就顯得平靜多了。
她被周暮牽着走出夕花閣，發現花界的仙子站成兩列，中間還鋪就了紅地毯，看起來很隆重。
“不會是要走去三生石前吧？”顧夕顔覺得驚悚。
那可是很遠呢，步行得近一個時辰。
“有何不可？”周暮聲音高亢。
他就是要讓整個仙界都知道，今日他要娶顧夕顔，這個女人即将成爲他的魔後。
顧夕顔像看怪物一樣瞪着周暮，覺得他不大正常。
她想起在人界那會兒他多數都聽她的，試着勸道：“我覺得還是飛過去吧，這兒畢竟是仙界，又不是魔界，讓大家等太長時間不大好。”
人家天帝和天後也會來觀禮，哪能讓仙界那麽多的貴客久等他們？
“無妨，讓他們等也是他們的榮幸。”周暮否決了顧夕顔的提議。
顧夕顔的心涼了半截，看來周暮不再是妻控，很有主見，他們成親第一天，他便把她這個妻子的話當成放丨屁，這不是什麽好現象。
在周暮的堅持下，他們二人愣是走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去到三生石畔。
一衆仙人早已等得不耐煩，就連天後都等得直打哈欠，見兩位新人終于現了身，她臉上立刻露出笑容，打趣道：“魔君終于舍得把新娘子帶出來見人了。”
一衆觀禮的仙人齊齊笑出聲來。
許言卿看着鳳冠霞帔的顧夕顔，想起了在人界時她嫁給周暮的畫面。
一樣的新人，幾乎一樣的婚禮情景，唯一不同的是換了環境，觀禮客也換了一批。
一股鈍痛突然漫延至他全身。
明明他不隻一次告訴自己人界發生的事不能當真，不過就是曆劫罷了。人界的數十歲光陰于漫長仙途而言不值一提，他也不隻那一次在人界曆劫，卻偏偏隻有一個顧夕顔讓他嘗到了心痛的滋味。
顧夕顔感覺到許言卿專注的眼神，疑惑地看過去，卻正對上他黑沉沉的眼神。
她眼神坦蕩，與他對視，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
周暮感覺到顧夕顔的分心，用力捏住她的手掌，顧夕顔這才看向他。
“不要三心二意！”周暮沒開口，聲音卻傳進顧夕顔的耳中。
顧夕顔可沒有他這樣的本事，她低聲回道：“我哪有三心二意？”
就是奇怪許言卿爲什麽會以那樣的古怪眼神看着她罷了。
周暮不想在這個時候吃醋，更不想讓許言卿再看她，索性把顧夕顔擋在自己身後，這樣許三就看不到她了。
顧夕顔不明白周暮在做什麽，她被周暮拉着走到三生石前，兩人在月老的見證下，正式合籍，結爲夫妻。
周暮剛開始還擔心會有人在他的婚禮上搞破壞，但一切進行得很順利。
等到他和顧夕顔順利結契，他一回頭，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周行不知何時到了。
他以前跟周行倒是沒打過什麽交道，隻是在人界有過不愉快的經曆，此刻看到周行，心裏的不痛快突然像勁草般野蠻生長。
尤其是他突然想起在人界第一世，周行逼迫顧夕顔當了他的外室。
顧夕顔正在和周暮說話，見周暮沒回應，循着他的視線看去，恰好周行看過來，周行的眼神平和而幽遠，她卻莫名覺得有些詭異。
雖然一開始她和周行像是玩笑似的定過婚約，後來她又解除了這個婚約，并和許言卿定婚。
如今她嫁的人卻是周暮，她這樣的行爲應該是見異思遷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當會兒，周暮擋住她的視線。
“走吧，待會兒還有喜宴。”周暮理所當然地牽起顧夕顔的手。
他狀似無意地看一眼方才周行所站的地方，發現那裏已沒有周行的蹤影。
“我還沒來仙界找你的時候，你一開始是跟周行定了婚約？”周暮閑聊似的語氣。
“是啊。後來見他跟柳朝顔已有私情，我覺得當第三者不大好。剛好許言卿想娶我，我便解除了和周行的婚約，轉而和許言卿定親。”顧夕顔沒有隐瞞，也沒有因爲自己朝三暮四而有任何羞恥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