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退下，本王和王妃有話要單獨說。”周行抱過瘦小的孩子，皺緊眉頭。
實在是這個孩子太瘦小，臉色臘黃，怎麽看都不讨喜。
“孩子還沒取名……”
“你身子不好，本王決定把孩子暫時送進延康宮撫養。”
柳朝顔和周行幾乎在同一時間開口。
柳朝顔臉色發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周行：“阿行哥哥剛才說什麽？”
“本王知道你生産時虧損了身子，需要靜心調養，不若把孩子送給皇祖母撫養一些日子。”周行平鋪直叙，像是看不到柳朝顔的傷心難過。
柳朝顔聞言冷笑：“阿行哥哥到底是擔心我的身子，還是想把咱們的孩子當成質子送進延康宮？”
“你也知道本王現在的處境，以前依附本王的都投靠周暮。本王離開京城半年時間，局勢也呈一邊倒的态勢，本王現在能争取的隻有王家。這個孩子必須送進延康宮，此事由不得你作主！”周行一字一頓地道。
柳朝顔當然知道周行的話在理。
他們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這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更是他周行的骨肉，他怎麽下得了這樣的狠心？
“我舍不得，阿行哥哥，我們再想個辦法，不是隻有這個法子才行。”柳朝顔淚眼漣漣，想要從周行手裏奪回孩子。
周行卻避開她的手，堅定自己的立場：“此事已成定局，非你能左右。”
他說着就要抱孩子離開。
柳朝顔頓時慌了神，失控吼道：“你怎麽能這樣狠心？他是我們的孩子，身上流着你的骨血，你才回京第一天，就迫不及待把孩子送進延康宮，你可曾把它當成是你的孩子？若這是顧夕顔的孩子，你會下得了這樣的狠心嗎？！！”
周行抱緊了懷中瘦小的孩子，失神片刻，沒接話。
柳朝顔看到他這個樣子就知道結果，她瘋狂大笑：“周行，我愛你啊，你怎能待我這般殘忍？！”
難道這就是她從顧夕顔手裏搶走周行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她曾經因爲搶走了周行而沾沾自喜，曾經她以爲隻要是顧夕顔的東西她都能輕易搶走，包括老夫人的寵愛，柳書正的溺愛，甚至也包括周行的愛情。
可她最終得到了什麽？
柳書正背叛了李氏，死于非命。老夫人卧病在榻，心裏念着的是顧夕顔。就連她深愛的男人，也要爲了皇位搶走她的孩子。
“王妃産後身子不适，你們看緊她，沒有本王命令，莫讓她出朝花閣。”周行下完命令，便抱着孩子離開。
柳朝顔在想追出去，卻被朝花閣的女侍阻攔。
香桃上前想幫柳朝顔，奈何朝花閣的其他丫環隻聽從柳朝顔的命令，最後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柳朝顔毫無尊嚴地被拖回正廳。
爲首的嬷嬷是秦王府的老人，冷眼瞅着狀似瘋癫的柳朝顔說道：“王妃還是多體諒體諒殿下吧，莫隻顧自己。王妃害殿下還不夠麽？如今有一線生機，王妃爲何不多爲殿下考量？”
她一招手，便帶上其他人出了正廳，還特意派了幾個丫環守在門外。
香桃上前攙扶起狼狽不堪的柳朝顔，隻覺心酸，她也不知爲何會變成這樣。
明明她們家姑娘曾經那樣鮮豔活潑的一個人，嫁進秦王府也不過是一年多的時間，就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
“香桃，你說是不是報應呢？”柳朝顔似哭似笑，眼淚不停地滑落。
這本該是顧夕顔的人生，本該是顧夕顔嫁給周行，可爲何是她代替顧夕顔遭遇這些不堪？
香桃不知該怎麽安慰柳朝顔，隻能勸道：“殿下隻是把小主子送進延康宮住些日子，很快會回到王妃身邊，王妃好生養身子才是正道。”
柳朝顔卻淚流不止。
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她骨血的延續，才一個月大就被送進宮養，叫她怎麽不難受？
隻有當了母親，才知道孩子對自己有多重要。
這天晚上，柳朝顔因爲想孩子整夜睡不着。隻要一閉上眼，她就好像聽到孩子在哭泣……
周行是在回京的第三天把孩子抱進了延康宮。
王太後倒是挺喜歡這個孩子，雖然是瘦小了些，但惹人憐愛。
此後周行說要她來幫孩子取名，并把孩子暫時寄養在延康宮時，王太後怔愣了片刻。
“朝顔生産後身子不好，交給其他人養又不放心，想來想去，還是交給皇祖母暫養些日子比較安心，不知皇祖母可否幫忙？”周行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其實在場都是人精，知道周行的長子放進延康宮是代表質子一樣的存在。
是人都有帝王夢，王家這些年來就出了一個王太後，若是周暮将來登基，願意廣納後宮，那時王家女還有機會在後宮出人頭地。
但周暮隻想要顧夕顔，似乎并沒有充實後院的打算，在這種前提下，王太後若想讓王家再出一個寵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偏就在這時，周行把嫡長子送進延康宮，這可不是爲王太後遞了枕頭？
皇帝最近病了，龍體遲遲未見好轉。太子府因爲胡蝶被王易安帶走一事跟曹國公府的來往并不密切，對延康宮也僅止于不交惡的狀态。
若是多一個選擇，而這個選擇比周暮更佳，自然是讓王太後心動。
“這孩子隻等皇祖母賜名，若皇祖母喜歡，将來一直養在皇祖母膝下也是可以的。”周行看出王太後意動，再出抛出誘餌。
王太後心動周行倒是舍得，這是打算把孩子完全送給她。但若她收下這個孩子，周暮那邊卻不好交待。
似乎是知道她的顧慮，周行又道：“朝顔命格太硬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阿行也是擔心孩子的安危，才請皇祖母幫忙養這個孩子。再怎麽說，孩子的安危最重要，皇祖母仁善，阿行懇請皇祖母幫忙。”
王太後這時還有什麽好顧慮的？畢竟柳朝顔克父克母這件事不假，早在京城傳開。
周行把孩子送進延康宮養，也是爲了孩子的安危，即便周暮也不能指摘她的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