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周暮看出顧夕顔情緒低落。
顧夕顔上前兩步,投入他的懷抱,“就是有點累了。”
周暮把她打橫抱起:“莫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雖然他也沒信心,不确定留下這個孩子是福是禍,但無論将來如何,他都會與她共進退。
他們是夫妻,隻要同心,便能斷金。
顧夕顔靜靜地倚在周暮臂彎,想起白天自己折騰了一番,最後還沒能告訴他自己就是嚴先生。
“公子有沒有想過嚴先生可能是女人?”
周暮正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吻顧夕顔的臉,就聽顧夕顔問道。
他一愣,看向安安靜靜倚在他臂彎的女人。
他突然想起顧夕顔穿着男裝,一臉麻子的樣子,又想起老王對嚴先生的描述。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突然閃現在他腦海:“你是嚴先生?!”
顧夕顔杏眸如水,靜靜地看着他。
周暮擁着她坐起:“你就是嚴先生!”
其實早有迹可尋的。他說要殺嚴先生的時候,她肉眼可見地排斥他,跟他置氣。他說要見嚴先生的時候,她第一個反對。她還說,嚴先生有了家室,她當時用“美得跟仙人似的”形容她的另一半,可不就是他?
顧夕顔很緊張,什麽也沒說,算是默認。
自己是嚴先生這件事終于說出口了,接下來周暮肯定有很多問題要問,她需得打醒十二分精神應對。
“你爲何能未蔔先知?!”周暮接下來問的問題,讓顧夕顔緊張。
“我、我就是某天晚上突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後來夢裏的事一一應驗,我覺得那個夢就是未來的警示……”顧夕顔剛開始有點結巴,但後來還算口齒伶俐。
周暮遲遲不接話,顧夕顔看向他,正對上他黑沉沉的眸子。
這個人不會是不相信她的說詞吧?
事實上,周暮确實不太相信自己的小妻子。
例如她的身上有能安撫他發病時的檀香,例如她知道去往竹苑的路怎麽走,她似乎熟知他的一切,現如今,她突然向他坦白她是嚴先生這件事。
以前她藏着掖着,他說想見嚴先生,她比誰都激動。今日卻這般反常,竟主動告訴他她是嚴先生,要說這其中沒文章,他是不信的。
“公子在想什麽呢?”顧夕顔心亂不已。
她知道周暮是心思多深的一個人,任何一點蛛絲螞迹都能讓他看出問題。
他是不是不相信她的說詞?
“你爲何自揭身份?”周暮直白問道。
顧夕顔一時啞然,答不上話來,總不能直接告訴周暮,周行有了前世的記憶,也已知道她是嚴先生?
“那個,秦王已經知道我是嚴先生。我怕他拿這件事大作文章,更怕自己連累了公子。我不知道有朝一日會嫁給公子,更不知道有一日嚴先生這個身份可能會拖累公子。”顧夕顔隻說一半實話。
周暮了然:“原來是怕連累我。”
他現在的身份是大晉儲君,而她是他的太子妃,若讓世人知曉她就是嚴先生,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很可能會被居心叵測之人妖魔化,大作文章。
以前她不願意告訴他這件事,也是怕連累他。
“你可還瞞着我其它事?”周暮淡聲問道。
顧夕顔故作茫然狀:“公子說啥?”
周暮定定地看着她,突然間問道:“你可知我爲何想見嚴先生?”
顧夕顔搖頭:“不知。”
“我以前在想,如果嚴先生能未蔔先知,那她是否知曉我與你未來如何?”周暮眼神不錯地盯着顧夕顔。
顧夕顔顯然沒想到周暮執意要見嚴先生,隻是想問他們的将來。
可她所知的事不過是前世所經曆的事,這一世和前世是不同的。
前世她死得早,死後才能陪在他身邊,這一世她嫁給他,成爲他的妻子,還爲他孕育了孩子。
“我隐約記得在那個夢裏,我們育有三個孩子。”顧夕顔脫口而出。
周暮雙眼一亮,他還沒高興完,突然臉色又沉了下來:“顧夕顔,你這謊話不高明!”
顧夕顔一愣:“什麽意思?”
“你方才還說不知道會嫁給我,才以嚴先生的身份出來行走,既如此,你那個夢裏我們怎麽會有三個孩子?”周暮意味不明地勾唇。
由此可以推斷,她那個能預知未來的夢,他和她是沒有在一起的,是這樣吧?
他不能理解的是,既然她能預知未來,爲何現實中她明明嫁給了他,那她預知的世界裏爲何沒在一起,這不是相悖嗎?
顧夕顔沒想到周暮的思維邏輯這麽缜密,她張了張嘴,發現沒辦法解釋清楚這件事。
“你那個夢,我娶了誰,你嫁了誰?”周暮突然又問。
他覺得,如果不是娶顧夕顔,這輩子他都不可能成親。至于她,又會嫁給哪個男人爲妻?
想到她可能會嫁給除他以外的男人,他體内的真氣便控制不住地瘋湧,像是要震碎他的身體。
顧夕顔第一時間發現了周暮的異樣,她慌張地抱緊他:“公子别胡思亂想,我除了嫁公子還能嫁誰?那個夢就隻是偶爾的零星片斷,并不完整,我也隻做過一次那個夢,是以我并不知公子和我有沒有在一起。再者,夢隻是夢,我現在不就嫁給公子了嗎?而且我還懷了公子的孩子,這才是真實世界。”
她突然間很害怕。
如果周行拿前世的事來刺激他,他當衆發狂,那該如何是好?
周暮深深聞嗅她身上的檀香,勉強壓制住湧動的真氣。
他伸手抱緊顧夕顔:“我覺得你又在撒謊。”
雖然他沒有證據,但她很多時候都不跟他說真話。他覺得,她那個夢定是完整的,他甚至覺得在她的那個夢裏,他們并沒有在一起,這才是她不願意對他說實話的真正原因。
以前他不能理解她爲何總有秘密瞞着他,今日他終于明白了,她的那些秘密會暴露一些他不樂意知道的事實,這才是她數次規避真相的原因。
今天她突然主動向他坦誠她是嚴先生這件事,也不過是因爲她瞞不住了,才不得不跟他交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