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是何等聰明人?他瞬間聽出蘇荷話中的深意:“你想說什麽?”
蘇荷想起上回周行冷落自己的全過程,心裏雖有些犯怵,但她還是不想放過這個絕佳的離間機會。
“妾隻是以大局看問題。殿下想要赢大殿下,必須從大殿下的弱點着手,一擊即中!但凡是和皇子妃有關的事,大殿下一定會失去理智。殿下若不相信,可以試着帶走皇子妃,再設下陷阱對付大殿下,妾敢保證,大殿下一定會失去理智。”蘇荷并不膽怯,直視周行說道:“再者,妾的意思并非是傷害皇子妃,而是可以借皇子妃對付大殿下。如此皇子妃毫發無損,又能設計對付大殿下,殿下爲何這般抗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妾以爲殿下當以大局爲重。”
周行冷然啓唇:“這件事到此爲止,本王不想再聽到你拿夕顔說事!”
他覺得自己氣飽了,沒有了胃口,放下碗筷便出了船艙。
蘇荷沒想到周行的态度會這麽堅決。
她覺得自己的提議很好,對付顧夕顔這個情敵可以徐徐圖之,隻要周行有這個意向,顧夕顔就隻會越來越恨周行,屆時周行與顧夕顔之間隻會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哪怕有朝一日周行當了皇帝,顧夕顔也不可能做周行的妃嫔。
她的目的是想讓周行和顧夕顔之間越來越遠,周行卻如此抗拒拿顧夕顔說事,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得不說,她很嫉妒顧夕顔,恨不能顧夕顔去死!
那廂周行出了船艙,就看到周行忙着指揮春華和墨玉上菜,不知道的還以爲周暮是店小二。
看到這一幕他覺得刺眼,偏又嫉妒周暮可以跟夕顔這般親近,本來這些都是他的特權。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又慶幸周暮這樣護着夕顔,沒有讓夕顔再受半點委屈。
他帶給夕顔的隻有恥辱和無窮無盡的流言蜚語,而周暮帶給夕顔的卻是無限榮光。
他不得不承認,周暮方方面面都做得比他好。
至于蘇荷說的那些話,他知道很有道理。若換作以前,不用蘇荷說出口,他也會這麽做。
可是現在他聽到這個建議都受不了,隻因爲他曾經爲了權勢放棄了夕顔一次,就是這一次,讓他永遠失去了夕顔。
蘇荷的話堪堪戳到了他的痛處。
等到周暮進了船艙,春華和墨玉上完菜出來,周行則有意無意地靠近顧夕顔所在的船艙一些。
離得不算遠,能聽到顧夕顔的聲音從船艙裏飄出來:“公子忙了大半天,先歇會兒。我暈船不過是小事,往後公子莫再纡尊降貴去讨藥了。”
“關乎你的健康怎會是小事?今日才第一天你便這般辛苦,還需七八天才能到,你這嬌弱的身子骨受得了?不要以爲自己年輕就不當一回事……”
“行行行,我說不過公子,公子趕緊吃飯。”顧夕顔覺得周暮像是和尚念經,再不制止他又要開始長串的訓話。
周暮往顧夕顔碗裏布食:“就這幾個時辰的功夫,你便瘦了,多吃一些,不然晚上抱着咯手。”
顧夕顔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周暮唇角上揚……
偷聽到裏面夫妻二人的對話,周行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撕裂開來,生生在滴血。
他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比想象中的還要在意夕顔。
就在他自虐般站在角落裏偷聽之際,齊緻遠突然毫無預警地現身,“晚上風大,秦王殿下請回船艙,早點歇下!”
周行知道齊緻遠這是在變相趕他,但他并不在意:“本王喜歡在這兒看風景。”
齊緻遠管得着嗎?還能以下犯上,對他動手?
齊緻遠不卑不亢地道:“秦王殿下身份尊貴,卑職在這兒陪着秦王殿下!”
周行冷掃齊緻遠一眼,并沒有離開的打算。
周暮内力深厚,當然也聽到周行和齊緻遠的對話。
他眸中閃過譏诮的冷意,暗忖周行也就隻能做些偷聽的勾當。這樣的人就像是陰溝裏的老鼠,不過是能惡心惡心人罷了。
顧夕顔并不知周行就在不遠處,她隻覺得周暮突然間安靜下來,有點奇怪。
“公子怎麽了?”
顧夕顔的聲音驚醒周暮的思緒,他捏捏顧夕顔的臉:“你身子不适,便不出去了,就在船艙裏歇息,等好些了我再帶你出船艙走走。”
顧夕顔沒有異議。
反正隻要不出船艙,就不會跟周行打照面,她甯願待在船艙渡過這幾天。
這天晚上顧夕顔早早睡下,再加上下午睡了很長時間,第二天一大早便醒了。
見周暮還在睡,她輕手輕腳下了床,打算趁天還沒亮出去吹吹風。
不想她才走到船頭,就聽到周行的聲音突然響起:“夕顔?!”
顧夕顔一度以爲自己聽岔,直到周行沖到她跟前,她才确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聽。
周行怕是有病,這個時辰才寅時正,他不睡覺守在她和周暮居住的船艙外?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前世那個瘋狂的周行。
齊緻遠也守着周行一整晚,看到周行沖到顧夕顔跟前,他迅速反應,快速将顧夕顔護在身後。
顧夕顔不想和周行打交道,轉身就想回船艙待着。
隻是周暮不知何時也出了船艙,全身上下隐沒在黑暗中,眼神幽邃,看起來像從地獄裏走出來的修羅,格外瘆人。
顧夕顔快速走到周暮跟前,柔聲問道:“是不是我吵醒公子了?”
周暮長臂搭上她瘦削的肩,“你才起身我便醒了,怕你一個人亂走,便跟過來看看。”
誰知周行這個死變态大半夜不睡,居然在這兒守株待兔。
顧夕顔擡頭看向他,小聲嘀咕:“昨兒個睡太多了,我才醒得早。”
她不是故意吵醒周暮。
周暮揉揉她的頭頂,對她低聲附耳:“委屈你了,走到哪兒都能看到髒東西。”
顧夕顔本來心情不虞,但聽到周暮稱呼周行爲髒東西,她忍不住笑出聲。
周暮見她心情好起來,唇角微彎。
他把顧夕顔送回船艙,而後對齊緻遠交待幾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