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後發先至

第382章 後發先至

炮彈抛起泥土,許多如雨滴那般粘稠濕潤的土壤跟着沖擊力飛起,又還未落下就再被炮火的沖擊波帶起,像一片褐色的海浪那般。

在厚重的,用精金澆築的炮壕中,數百門重炮不斷有節奏的開火,從一側到另一側,士兵不斷的填上彈藥。

準确的炮擊是帝國衛隊在這個星區最偉大的炮兵營的歌頌,那些帝國之敵會爲他們的愚蠢而苦痛,他的身體會四分五裂,會化作泥濘,會成爲非人之物,享受肉體無法忍耐的苦痛,恥辱。

之後那些能證明其存在的東西也會消散,他和他那些被諸神蠱惑的同胞都會成爲帝國新農場的肥料,沒有人會爲他們祈禱,哭泣,苦惱。

盧.艾菲爾,這位帝國的老炮兵看着戰線外掀起的火光,沒有一絲的苦惱,反而神清氣爽,他經常享受敵人在他的炮灰交響樂中分崩離析的模樣,而在這條西方戰線,距離堡壘還有10公裏左右的地方,他有信心讓大部分敵人在到達要塞前被炸的分崩離析。

炮彈帶來的熱風正在溫暖他的身體,緩解他在漫長戰壕經曆裏面被潮濕寒冷折磨的關節,他恨不得用火藥敷着自己的患病之處,因此,也隻有炮擊地熱可以讓他感覺到舒緩,特别是現在這樣的天氣。

硝煙從遠處千米外的炮擊點升起來,濃郁的煙霧帶着漆黑色的死亡之雲在陰暗的天空橫行,連接成一條且讓人窒息的繪卷,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在這樣的攻擊下安然無恙,就算是有言靈這樣古老技術幫助的星際戰士亦然。

在數以萬計的火力下,重型的蘭德劫掠者或裝甲運輸船也被掀翻,脆弱的凡人僅僅是挺到轟鳴就忍不住蜷縮冰冷的軀體,高效的輪轟和足夠的火力,就算有言靈消耗凡人,讓其前仆後繼的作爲材料,避開炮火,星際戰士也受到了不俗的打擊和前進的延緩。

而這樣的炮擊中最大的消耗其實是凡人,除了那些作爲言靈材料的可憐蟲,還有被炮鳴的沖擊波和土壤掩埋而窒息或者掉隊的,他們被星際戰士視做垃圾和護盾,至此就算那些人受到苦難,隻要面前還有人歌頌那種從泰拉流傳至今的詞彙,星際戰士就不會出手拯救他們。

至此,原本綽綽有餘的人員也出現了問題,奧涅烏斯.普拉伊德高估了那些凡人,當一個個和自己一起志氣高亢的同伴因爲各種原因死去,低落的士氣不能維持他們走向前線,而言靈必須施法者自願承擔代駕而念出,不然效果将大大減弱。

不過他也受夠了對于那些凡人賜予所謂的溫柔和寬容,這段時間足夠長了,雖然按照他對于帝國衛隊的認識,這樣的炮擊要持續兩天到三天才會平息,直到他們消耗大部分炮彈,因爲其确認了,敵人存在。

換而言之,他們需要确定敵人存在,即在不斷的炮轟中,停下來片刻以觀察敵人情況,同時對于凡人來說無比可怕的煙霧和火藥,對星際戰士而言隻是簡單的迷霧,他們的頭盔就可以讓他們看到煙霧後炮擊的起始點。

蘭德劫掠者和彎刀重型坦克早已瞄準了那些位置,這并不奇怪,他們正在抓住這次的信息差,一次性解決敵人威脅性最大的炮擊,用無數信徒凡人的生命,換帝國衛隊的炮擊陣列,這絕對是賺的。

而跟着炮火漸漸松散變少,受到如此恥辱和壓制的星際戰士們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在難熬的三個小時後,盧.艾菲爾就如同老廚師那般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毀滅敵人需要的炮火數量。

他的估算準确并且有效,隻是沒有人會猜到敵人不僅僅是訓練有素的星際戰士,當他的炮火停下,他拿起觀察鏡,就看到了一束銳利的白色光柱,而他從兒時就跟着自己的軍官父親一起踏入戰場。

他最喜歡的東西是敵人支離破碎的樣子,同時,這樣的想法也來源于他的恐懼,他在戰場上兒時目睹的,根深蒂固的恐懼,他曾看到自己的父親被敵人的炮火所殺害,至此,他牽着那肉泥似的親人的手臂,并且将自己的全部生命緻力于比其他人更快殺死敵人。

他戰無不勝,技術超群,以至于他忘記了戰争是危險的,多變的,面對諸多敵人,萬千變故,他的技術亦然是無力的,可悲的,當光散去,他沒有和他恐懼的那般支離破碎,而是徹底消失,再也沒有一個分子存在。

他是個實打實的戰争狂魔,也是這個可怕的宇宙把他變成這樣,可他殺死的人不是罪孽,而是帝國想活下來不得不做的事情,以至于他都忘記了,他的初心是想讓士兵,戰友,不和他的父親那般。

不需要越過危險的戰壕,不需要跑過瘋狂的炮區,不需要擔心今日生,明天死,不過從他的人生來說,盧.艾菲爾,一生做的極好,值得贊頌,并用自己的技藝和敵人的死亡,一次一次忠誠的贊美帝皇。

而他的複雜生命,整95年的歲月,被濃縮成了一句話。“盧.艾菲爾上校死了!”

沒錯,就是這句話,在複雜混亂的戰線上,這句話就是一個人的全部,他的勤務兵和親衛隊伸出手,想在被火山炮犁的地方找到自己主人的一部分身體,可他們隻能空手而歸,甚至沒有可以埋葬的東西。

死亡來的突然,蘭德劫掠者的重炮也會跟着而來,重型炮火劃過天際,砸在一門一門震地炮上,帝國衛隊核心的炮兵團瞬間損失過半,就算有足夠的掩體和抛射,在彎刀坦克的火山炮撕開了厚重的牆壁後,依靠其巨大的彈孔,那些人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再次開炮?可老上校死了,沒有人可以獨攬大權,沒有人可以正确指揮,沒有人能繼承他的強大和特殊,戰線亂作一團,彎刀級重型坦克一次一次轟炸,撕開炮壕的缺口,然後炮火魚貫而入。

在前線戰壕目睹這一切覺悟的帝國衛隊士兵無法反抗,他們隻是凡人,沒有火力,沒有武器,在按照接近千米範圍下的互相火力壓制時,他們手中的器械無法顧及到任何敵人。

步兵團的中校目睹了一切,他恨的龇牙咧嘴,可他隻能無力的打開無線電,要求通訊兵向後方報告和請求支援,而接下來的星際戰士反攻持續了不久,半小時左右。

相比帝國衛隊他們更加緻命,快速,準确,重型車輛把整個炮壕用極快速度化作人間地獄,七零八落的肢體和遺骸,滿地的彈坑将那裏嚴重的擴展了,現在這個地方比一開始大了三倍有餘。

不過炮壕提前安置了逃脫區,數十台撼地炮和更多的獅尾蠍導彈車與石化蜥蜴自走火炮依靠其一體式移動設計撤離,爲帝國衛隊留下來重火力的根基。

而對于星際戰士,紅海盜來說這次是完全的勝利,奧涅烏斯.普拉伊德至此在自己的坐騎上狂笑,雖然那些凡人在這戰争中被消耗幹淨,可他們的裝甲陣列撕開了戰線。

重型車輛的履帶極快的踏過松軟的泥土,那些赤紅的東西在接近,而戰壕中,那些步兵撐着膽子勉強站立在原地,他們身上背負着責任,讓帝國延續的責任,他們至此開槍,可以說是因爲恐懼,也是因爲憤怒。

隻不過他們目睹了數小時轟炸後看起來完好無損的車隊,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前,如今擺在他們面前的選擇也隻有向前成爲烈士,和向後成爲懦夫,隻是他們死于星際戰士的攻擊,還是死于帝國的機槍和連隊參謀的爆彈那點區别而已。

這個沒有什麽可選性,比起被别人唾棄,不如射擊,死亡已經成爲必然,如果他們可以殺死一位變節星際戰士,那麽他的家族和他的靈魂也會被恩賜,在黃金王座前,他将有資格親吻帝皇腳下的土壤。

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他們處理過許多敵人,不算懦夫,他們擊潰過不少敵人,不算弱者,當敵人靠近戰壕,反坦克班組射擊,隻是在武器擊發前,敵人陣列爆發出一陣火光,那些人應聲倒地。

不過準确來說,重爆彈瞬間把他的軀體撕開,僅僅彈殼産生的餘波就将其餘班組成員撕開,看起來像一顆炮彈落在其中,一個人突然炸開,其他三個人瞬間撕裂。

“坦克組的倒下了!帝皇啊!”衛兵大喊,可是這樣的話語在整個戰線不斷被重複,凡人對星際戰士,天生就有着如此壕溝,極大的阻礙。

他們其中對于重型車輛有危險的,不管是熱熔還是反坦克手雷都會被環繞車組旁邊的星際戰士戰術小隊輕松處理,而稍微頑固一點的凡人老兵,策劃着用上面分發的刺刀刀刃插入星際戰士的關節。

這個步兵小組計劃好了,一個人手持熱熔手雷吸引注意力,埋伏的兄弟去刺殺,而他們的計劃沒有問題,在刺刀刀鋒嵌入星際戰士關節後,那個手持熱熔炸彈的兄弟大概會死,但他換來了一次殺死星際戰士的機會。

五個人一組的老兵隊分好工作,隊長握住那顆至關重要的炸彈,其他人埋伏在戰壕的防水布中,而重型車輛的履帶,也就是蘭德劫掠者的車體緩緩開過的聲音,像擠壓着他們的靈魂那般。

聲音越來越近,看着附近戰友一個一個倒下,被爆彈轟成碎片,心痛和無奈聚集……

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煎熬,可當重型蘭德劫掠者的輪胎從他的頭頂越過,他意識到,機會來了,他唯一的複仇,他唯一的機會,他唯一的可能性。

他深呼吸,把熱熔炸彈拉開,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喊着。“爲了帝皇!”

他站起身體,向敵人沖鋒,車組側面的星際戰士促手不及,不過就算如此,那個戰士也極快的掏出爆彈手槍,一發爆頭,老兵隊長的整個頭顱瞬間化作血污消散,身體像無力的傀儡那般跪在地上。

他的熱熔炸彈爆裂,劇烈的光和刺耳的聲音影響了星際戰士的判斷,讓他沒有注意到,四個凡人拿着刺刀沖鋒而來。

那個星際戰士看着面前凡人,有點莫名其妙,他欣賞這個人的勇氣,也不明白這樣的自殺攻擊什麽用,直到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一痛,血液從自己的四肢流出來,刺刀卡住了他的關節,不過他沒有恐懼,看着那些士兵拿出熱熔炸彈,一副要和他同歸于盡的模樣。

當那種怨恨,仇視,惡心的目光看着他,這個星際戰士卻哈哈大笑,他頭上的鋼鐵環表達了他的身份,他喊到。“奧涅烏斯.普拉伊德,我的兄弟,這裏的凡人有點骨氣,和我曾殺過的白盾也差不多!”

“看呐,這四個有勇氣的,不過。”他突然大喊,強烈的音波肉眼可見,刺刀确實禁锢了他的軀體,但是本質上,星際戰士全身上下都是武器,強烈的音波刺破了戰士耳膜,隻是那些勇敢者依然拔出武器,拉開炸彈,可耳膜流出血液,身體被音波遲疑,下一刻,刺刀被巨大力量折斷。

這位冠軍抱着傷口撕裂的風險強迫自己恢複了行動力,大量血液從他的關節流下了,而他一巴掌打飛那些飛過來的熱熔炸彈,那些東西落在荒野上,閃爍猛烈的光明。

他沒有殺死那些凡人,反而開口。“做的好,阿斯塔特都無法讓我如此狼狽不堪,你們四個,還有死掉的那個,都是強大的,而我也會回報你們。”

他舉起鏈鋸劍,在那些凡人還未回過神前就鋸下那些頭顱,一刀兩斷,幹脆利落。

然後他在頭顱還未落地時接住,用撒出來的血液擦洗自己的甲胄,再把帝國衛隊的戰壕中随處可見的木闆拿起,用匕首削成尖銳矛頭。

“血祭血神……”冠軍念着,而奧涅烏斯.普拉伊德看着這個男人完成這個儀式,他不相信諸神,但是還是開口。“這樣他們的靈魂就會歸于憤怒之主嗎?”

冠軍回答。“必然,比他們歸于屍皇,好得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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