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明亮了,那些病毒毒素炸彈和油膩的雲層終在時間下散去,當然它對于洛安德造成的傷口短時間無法彌補,卻也證明了混沌終會散去,隻是嚴重于否,時間長短。
恒星溫熱甚有點發燙的光芒射在戰壕之中,讓那些泥濘變得更加黏稠,卻沒有士兵會抱怨陽光帶來的溫暖,因爲它太過可貴。
洛安德人熬過了寒冬似的暴雨,瘋狂的信徒,可怕的巫師,那些至今依然活着的或還算活着的都在享受這微乎其微的溫暖。
捷斯克上尉難得走出指揮車,在攻下這裏的一天後,如今,他們得到了這個月第一次安甯,也是生命最後的安甯,因此額外貴重。
“好日子,溫暖的光芒讓我覺得舒服,帝皇也喜愛如此的時間把…”他向自己的副官感歎,因爲那些戰士,也包括他自己,都已經是朽木了。
而在今天,士兵們閑暇,卻并不像斯卡迪人似的打牌喝酒,反而更加嚴苛的宣讀神皇的信仰,歌頌教條,真的要看,洛安德人在信仰方面甚至比其敵人更過。
這個世界被殘酷的壓迫所導緻的極度忠誠和信仰,堪稱模範,而帝國隻需要這樣的地方,既殘酷又可笑,因爲他們如今甚至不能保護自己的家園,如不是毀滅雄鷹和斯卡迪人幫助,他們必然對那些異端卑躬屈膝。
幸運,被帝皇庇護,卻給上尉内心下了一條束縛,那條代表洛安德人無能的恥辱,就算星際戰士怎麽去說,恥辱永遠是恥辱,他們需要用戰争和生命向帝皇救贖,告訴祂,洛安德人并不一文不值,他們也是帝國的士兵,也是您的棋子。
他在内心默念那些禱告,虔誠并榮譽,洛安德人就是如此,如果這片星區有人比經曆了暴政和壓迫,如今是入侵和被虐殺還依然信仰神皇且堅定不移的,那麽隻有他們。
可諷刺的是,就是帝皇最忠誠的信徒死亡,其靈魂掙紮厭惡混沌諸神的模樣才更加讓諸神歡愉,正是他們的虔誠忠不可移才引開如今的殺生之禍,而人們隻能希望他們的靈魂被神皇搶回,讓他們可以跪拜在黃金王座之下,而不是在坩埚裏面。
這樣的任務被放在士官長身上,如果他的突襲成功,黃金王座就可以讓那些可悲的忠誠之人安息,而不是被化作一鍋扭曲的好湯…
因此上尉發自内心的祝福星際戰士,他們的勝利就可以讓這個世界得以安息,殺戮那些異端,讓帝皇的光芒灑在那些被屠戮之人靈魂之上。
而休息時間寶貴,參謀們遊走在戰壕其中,宣告士兵們擦幹槍械,塗抹聖油,準備好任何時間回複敵人的襲擊。
就算今天沒有人襲擊,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按照約定時間進行突襲的第三日,他們就必須前去攻擊堡壘,并堅持整天來讓敵人不再能注意堡壘内部的變動。
他們的戰鬥已經注定,必然有意義,向着死亡前進,發揮生命最後的餘熱,不過指揮并不喜歡敵人留給他們甯靜,畢竟防禦終比攻擊輕松,他們如果在今天進行作戰,明天的成功率就會更高,雖然對于士兵來說殘酷,可對于這座世界至關重要。
可異端的敵人們正在努力準備,要如蛇似的彈射,發出緻命的攻擊,将其送去見他們的諸神,他們卻癡迷于所謂的内部鬥争,今天讓人崇拜的一位符文戰士走入了大廳,士兵們向他敬禮,就算最不禮貌的老炮也會變得恭恭敬敬。
他經曆了許多非人的經曆走到如今,雖然不如星際戰士卻也是凡人的極限,他有諸多特權,除了命令那些士兵,因此他頗具不滿,自己這輩子得不到的東西,權利,如今卻給了一個笨蛋。
但他今天沒有佩戴刀具,隻是手持着本厚重的聖經,記載着污穢的混沌言語,糟糕透頂,他走到大廳中的指揮室,衛兵問他。“大人,有何貴幹,我們需要通報一下。”
那位老兵舉了舉自己手裏的書本。“一本記載混沌故事的聖典,其書寫了混沌大魔的生平,而我要将它交給指揮,督促其完成慈父的事業。”
衛兵不确定說。“可是大人說了,除了指揮事務,其他的事情一概拒絕入内。”
老兵哈哈笑着。“可你們抵不住我,看看你的步伐,看似穩定,而我隻需要輕輕的掃腿,你就會倒地,然後那可笑的激光器摔在地上,随意發出光芒,灼燒這片堡壘的牆壁一角。”
“而你。”他看向另一位士兵。“你會驚慌失措,擡起武器,然後擊發,但是沒有瞄準的東西打在我的甲殼甲上,甚至隻是一片漆黑,因爲它的熱量轉化率很高,沖擊力不大,因此就算它能融化我半個手臂,都不能破壞這套獨屬于我的甲胄。”
“然後我會掐住你的脖子,一隻腳踏在地上的那個廢物身上,右手掐着你的脖子,隻需要腳和手臂發力,我鍛煉數十年的軀體就可以把你們兩位可愛的士兵帶走,去看慈父。”
他說完,那兩位士兵的體恤已經被汗水濕潤,他說的不錯并且他們不想這個事情真的出現,那兩個家夥還算明白,處罰和死亡二選一,根本沒有可比性。
衛兵恭恭敬敬打開大門,爲這個怪物開門,對于他們來說,看起來就像目睹獅子走入角鬥場,而他們正在沒有防護的給一隻野獸開門,如果不想被折斷脖子,那麽最好老實一點。
那隻怪物因此閑庭信步走入他這輩子沒見過的地方,他是士兵,和這個地方幾乎絕緣,他很快聞到了牛皮紙的氣息,然後是木頭的,木頭,他的家園最缺少的東西,在參加軍隊之前,他隻能穿着野獸皮做的衣服,吃着生肉,或用武器的過熱炙烤出半生不熟的肉片來作爲其訓練數十年的獎勵。
血液,屬于野獸的血液,虛空巨物的軀體,滋潤了他的身體,卻不賦予他符合的權利,而他今天第一次看到這裏,紅木的辦公室,閃爍的無線電,大大的桌子上是漂亮的地圖,星圖,近地軌道圖,仿佛要把整個世界,整個恒星系,整個宇宙納入自己的手下。
作爲人類,他的内心有比任何人都強大的鬥争性,他已經不滿足于享受崇拜和力量,在艾德.馮.卡離開的如今,他能得到真的權利,并有一隻屬于自己的部隊。
他走入其中,宛如主人那般玩弄桌子上代表慈父的三角徽章,生命,死亡,腐朽,然後生命,一套自洽的完美循環,血肉的真力量。
他輕輕的比出帶着宗教儀式風格的軍禮,并不是對在辦公桌後看着他,怒目相對的凡人,而是對于賦予他力量的父親,不會如屍皇那般欺騙他的新父。
“你在做什麽?!”副官如臨大敵,畢竟沒有人可以看到自己的辦公區域走來一隻人類外皮的怪物會覺得開心。
就算他沒有武器,他也很清楚自己根本根本不可能弄死這個家夥,那種警惕感在他貼近皮膚的毛發中出現,寒毛倒立,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而符文戰士隻是攤開自己手裏的書,他說。“你看,多麽好的書本。”
副官擦了擦汗水,可他看到的并不是刀劍或者武器,而是一瓶相當不錯的紅酒,被鑲嵌在厚厚的書頁之中,讓人驚歎。
“天然的?”他有點失态,畢竟如此美妙的東西僅僅一瓶就可以換取一套全副武裝的甲殼甲再加上等離子槍,這還是在黑市加了價格的情況下!
他作爲副官半年的工資也不見的可以品嘗一次如此甘甜的東西,他的腦海開始胡思亂想,比如自己如今是指揮,符文戰士都需要他幫忙,這瓶紅酒大概屬于我,他被那種權利感迷住了,畢竟曾經他需要低着頭看的戰士也拿酒來賄賂他…
此物更勝刀劍,看到對面的表情,符文戰士露出笑容。“看來您還算滿意。”
“你什麽意思…”副官端正了表情,然後推開那聖典,戰士回答。“信徒可不能如此拒絕那充滿信仰力量的東西,懂嗎。”
“收下它。”
“你想要什麽?”副官問。
“我想要一次戰争,獨屬于我們的戰争,我需要許多東西,我要整個部隊的補給優先級,我要全部的戰士爲符文勇者們付出,我要創作讓慈父側目的豐功偉績!”他回答。
“好大的野心,我不會同意的,最多三分之一,你們已經有了爆燃槍,别想掠奪更多,坦克部隊的指揮權和步兵永遠屬于我,不答應就離開把。”副官沒有被欲望充滿腦袋,他隻是冷靜回答,戰士假裝思考,隻能點頭。
“也足夠了,合作愉快,希望明天我能看到足夠的補給品到我的營地。”他伸出手,副官也點頭,他沒想過符文戰士會害他,從來沒有。
握手後,副官感覺握力,那符文怪物又不知輕重!他内心暗暗罵了兩句,然後松開手指。
他隻覺得手掌心癢癢的,不過保險起見,他馬上擦幹手指,甚至符文戰士還未離開,相當于不禮貌,甚至可以說侮辱,不過老兵沒有怪他,隻是離開這裏。
可副官生信多疑,他擦幹手指,重新洗了三遍,再叫軍團藥師檢查了紅酒,花費諸多時間,把寶貴的策劃戰術的時間平白無故浪費,而他答應給戰士的補給也沒有如期而至,不過老兵沒有生氣,更加談不上怪罪。
晚上,夜深人靜,獨屬于指揮的宿舍中,副官貪婪的撬開軟木塞子,享受瓶子上環繞的氣息,并準備享受。
他的心跳極快,仿佛看到什麽美人在面前,因爲酒水不管對于士兵還是軍官來說都相當寶貴,何況就算在恩吉利自由港口他也沒機會品嘗這個隻有貴族可以享受的東西。
他内心不斷的念叨,艾德.馮.卡的酒櫃肯定都沒有如此好的東西,可現實是這瓶寶貴的佳釀就是在他,“馮”家族所屬農業世界的莊園裏面生産的。
他并不清楚,自己這可憐的生命很快因爲一次不屬于他的權利落在他手中而消散,當他的嘴碰到紅色液體,迷離的香氣環繞,觸碰舌尖,然後帶着進入其喉嚨,他的心髒跳動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越來越…
砰,一聲悶熱的聲音,心髒開裂,他感覺到鑽心痛苦,捂着胸口,極度的苦楚中還沒忘記喝完紅酒,然後放下酒杯,然後無力的松了自己的軀體,這個默默無聞的軍官,在享受了兩天不到的權利巅峰後,死因不明。
第二天,軍官們聚集在這裏,互相讨論,他們不清楚什麽時候敵人進入了這裏,暗殺了他們的指揮官,可擅長毒素的醫生調查了許久,隻能得到急性心髒病的道理,因爲昨天的那本聖經被調查無毒,紅酒也沒有。
符文戰士正大光明的公開了自己想賄賂長官取得補給這件事,可其他士兵見怪不怪,畢竟補給不給他們還能給什麽人?這樣的做法隻能算有點極端,如果自己在他們的情況下也會如此,畢竟這個指揮官并不算有能耐。
隻是醫生們并不明白,爲什麽身體健康的副官會突然心髒病,也不明白爲什麽杯子,酒水,聖典都調查了,卻沒有感覺到毒源性。
“當然,他們并不明白。”老兵在指揮室翹着二郎腿品嘗那瓶紅酒,那些符文戰士現在擠滿了這裏,并且将原應該指揮的軍官全部排擠出去。
符文戰士對于亞空間的聯系不差于弱小的巫師,作爲其中佼佼者,使用一定程度的靈能也不困難,這次是隻有巫師才能看出的暗殺,而他做那麽多隻是爲了洗幹淨自己,因爲合理永遠是得到人心的基礎。
如今他們得到了全部,士兵心甘情願服務他們,不過他們并不是什麽政客,相反,他們做那麽多事情隻爲了侍奉諸神,隻爲了完成獻祭,隻爲了…報仇雪恨,向那些帝國衛隊和阿斯塔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