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黃銅色的世界被殺戮填滿,背叛和混亂,空洞的風聲拂過建築物廢墟發出好似哭泣的聲音。
幹熱的空氣,在柏油混凝土地面上與巢都高嵩的金屬牆壁之間互相撞擊,帝皇的雕像停在此地,高舉着聖劍,但那石頭制的劍鋒已被彈丸和戰争打斷,地上都是彈坑和寂靜,廢墟或空房。
潘藍曾經的榮譽,整個世界的活力聚集于此,現在卻隻剩下了死寂和絕望,這座爲帝國數百世界打造無數設備的工程之城已化作了一座巨大的墓碑,高高懸挂于此地,再也不見昔日的繁華和财富,這既就是戰争,也是叛徒的罪孽。
開裂的道路上,軍靴輕輕的踏過,無聲無息,他們就是斯卡迪人,真正的戰士,無家可歸者,也是可憐的人。
艾蘭拜爾整理着自己的口袋,還有戰術腰帶,彈藥和食物要帶的充足,但和他新兵那會完全不同,一樣是變向的無補給野外戰争,他如今完全不需要依靠所謂的睡袋帳篷,而和卡塔昌人一般隻需要食物,水,武器(殺戮),這三“S”。
此刻,陽光猛烈,水分稀少,艾蘭拜爾看着神算塔的圖紙,足足堪比山峰似的龐大建築物内部就是一座獨屬于機械教的城市,戰争必然會變得持久,而他們必須在這個龐大的地方一刻不停的前進,也得節約現有的任何補給品,他下令。
“以後統一補充水分,不能私自喝水,每次飲用的數量也要控制,我們的補給最多可以戰鬥三天,這裏不是雨林,有時巢都其實更加幹涸,文明就是這樣的東西。”
士官點頭,他不怕太陽暴曬,他的皮膚已經習慣了那種溫度,甚至這個世界巢都内部的溫度和悶熱讓他們感覺如浴春風。“我們都出身巢都,知道這鋼鐵森林渴了可以去哪裏找水。”
“我們自己找到的那部分可以私自飲用嗎?”
艾蘭拜爾說。“我知道你要做什麽,不過确實可以,别破壞的太多,給這個世界的修複工作減輕點壓力把。”
士官點頭,然後底下身體,像在沙漠裏面尋找什麽似的撫摸地面,手指擦過粗糙的混凝土路面,然後他看到了地面上細小的标志,他拿出自己的動力武器,像開鑿什麽似的一點點砸開地面,直到地面有手臂深度,他才将自己的水壺一飲空,低下去水壺灌滿冰冷的液體。
這不是什麽地下水,而是巢都散熱設備的冷卻液,準确來說就是空調水,對于巢都居民來說卻也就如自然界的雨滴一般自然,隻不過大部分情況下這裏的水都是要回收到巢都高層手中再售賣的,帝國衛隊這樣自取多少有點不厚道。
不過貴族他們都搶,這樣的事情自然也無所謂,艾蘭拜爾擔心的從來不是在外邊的補給,他們可以去工廠取得食物,喝冷卻液,但如果進入神算塔内部,那龐大的機械迷宮就會将他們的補給斷絕。
所以艾蘭拜爾甚至可以說是鼓勵士兵喝冷卻液,畢竟一口水都是讓人多活幾天的東西,戰士對于液體和食物的消耗更像全力驅動的内燃機,需要不斷的吃,攝取能量和液體。
士官也用那些冷卻液把水壺灌滿,他回到隊伍,向同伴們道歉自己浪費了時間,并将自己的水壺拿來,一人一口。
滿滿的水壺很快幹癟,然後空蕩蕩,士官快速重新裝滿,然後隊伍緩緩的向前,繼續前進,去迎接他們的命運。
士官此刻扭上水壺口子,向艾蘭拜爾問着。“長官,你爲何招募那個新兵,因爲你在估計到現在的作戰了嗎?”
艾蘭拜爾回答。“我承認現在的作戰确實計劃的很好,我們需要時間,我們不怕犧牲,并且我們的精兵宛如利刃可以刺破精金,但招募二等兵我可以說,就是意外。”
“個人的意願我是不可能清楚的,除非我是靈能控心巫師什麽的,否則我肯定不可能知曉二等兵在想什麽,爲什麽要那麽做。”
“這是意外,命運,運氣,也是我見到他時瞬間就意識到的,斯卡迪士兵需要新的指揮系統,如今唯一的問題就是我們沒有時間訓練新人。”
“現在,我問你,你怕死嗎?士官。”
卡塔昌回答。“不怕,比起這個,我更加在意怎麽撕裂帝國的敵人。”
艾蘭拜爾又問。“那你會被帝國其他部隊指揮官支配嗎?去執行那些堅固防禦,守護,消耗戰來被動挨打。”
士官哽咽了下。“我會!”
艾蘭拜爾說。“你遲疑了!”
“斯卡迪人已經不像士兵了,而是戰士,服從已經和我們相差甚遠,特權和對于戰鬥的崇拜代替了那些東西,我不覺得這樣是好事,懂嗎,士官。”
“真的要說,還是卡塔昌們影響斯卡迪士兵們的狀态,雖然我并不後悔讓忠誠的森林戰士改變我們,但想做到取其精髓,去其糟粕才能活下來。”
“卡塔昌不一定适合斯卡迪,在這個漆黑的宇宙,人性和盲目比榮譽和戰鬥重要。”
“士官,沒有人可以未雨綢缪,但是我隻是能感覺到斯卡迪人現在缺少什麽,準備好槍械把,比起這個,我們面前還有一次戰争,死了就一無所有,所以,活下來。”
士官回答。“是,長官!”
上好光束卡賓槍的彈藥,爆彈霰彈槍也準備的妥善,打開保險,等待黑夜來臨,就算是機仆也無法完全不被夜晚的黑色影響。
白天喧嚣的熱風也已經停息,高嵩的尖塔因爲這個世界沒有雲朵這樣的東西而變得格外的顯眼,齒輪和精金到處都是,而此刻這裏的入口被死死地封印,周圍都是不眠不休移動的機仆環繞。
艾蘭拜爾帶着士兵躲在廢墟房屋這樣的掩體後面,聞着燥熱和難聞的钷素氣息,尖塔附近爲了降低敵人入侵的隐蔽性,居民區早早被切斷,留下空地和少量偵查哨塔或戰壕。
艾蘭拜爾用手勢傳達着情報,這裏的钷素流明塔帶來了不差的光芒,讓士兵們可以看得清手勢,就算夜色已近。
【我們潛入進去,使用卡賓槍爆掉偵查兵腦袋,然後低聲進入。】
【前進,前進!進入虛空護盾範圍,随意開火,壓制,擊殺,勝利!】
卡塔昌士兵和斯卡迪老兵們點頭,然後動起來,極快的,并且悄無聲息,對于普通人來說,這個距離想移動射擊命中掩體後面的敵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斯卡迪人們可以。
經曆了一次一次戰争的打磨,在可怕的死亡熔爐裏面鍛造,如今的他們就是真正的特種兵,許多對于凡人來說不可思議的戰術已經逐漸可以落實。
射擊,光束武器的出力和末端威力很強,加瞄準鏡的爆燃槍射擊距離更是可以達到人類視野距離之外,威力可以融化陶鋼制作的單兵護甲,毫無疑問的融化。
滋滋的灼燒聲和漆黑夜空被光束劃破,特别行動部隊一共60人,但其成員都彈無虛發,他們身上幾乎全部的空間都是子彈,一個人可以射擊400次左右,這也是能量武器的優點,節約空間。
密集的火力和極快的清理能量,特殊的靈能在這個世界的空間中彌漫,射擊,射擊,機仆們在高台和戰壕裏面亂作一團,卻很快倒下。
在他們最高端的科技所塑造的軀體之中幾乎瞬間看到那些閃爍的光芒,然後他們單方面判斷爲激光槍,畢竟熱射線武器在機械教也是隻有阿法爾護教軍和賢者才能使用的,不可能如此大規模裝備。
他們沒有感情的回擊,可缺乏機械教賢者的控制,他們的動作又硬又愚蠢的麻木,雖然不能算身體不協調,卻也有絲絲的延遲,和起義軍或者普通的帝國衛隊戰鬥有這樣的問題也不會出大麻煩,可他們面前的并非能随意處理的家夥。
死亡,死亡,爆燃铳的射擊瞬間燒壞線路,瞬間扭曲他們還剩下的未改造血肉,瞬間将那些愚蠢的,愚昧忠誠機械教的東西殺死。
艾蘭拜爾舉起自己的武器,一發一發,一發一發,光他的射擊就帶走了大概20名帝國之敵,堪比星際戰士的射擊密度和精準度,其他斯卡迪士兵也有不差的表現。
大概就是一個鎖頭,一個鎖身體的差距,60人,一個彈夾爲40發,平均5發子彈一條命,得到簡短的報告。
“擊斃大概460名敵軍,區域清空。”
喧嚣的熱射線停下,清空彈夾的補償就是無聲無息的殺敵,隻要對面沒反應過來,就是潛行。
機械教機仆的軀體像臘肉似的挂在高台上的邊緣,機油滴答滴答落下,褐色的液體濕潤了地面,像血液似的,有點拟人。
斯卡迪的士兵重新裝好子彈,這裏的動靜很大,但是清空這個區域換來的卻是靠近高塔内部的機會。
“前進,前進,我們不要找大門,直接用熱熔炸彈切割精金塔身,除了爆破組的其他人警惕四周,防止敵人靠近!”
“注意,等大門打開,我們就要不斷的前進來最快速度達到内部,三天時間就是我們補給的上限,就算我們有賢者提供的結構圖,想一天多到達中層高度的虛空護盾發生器也需要漫長的時間,進去就是生死線。”
話語結束,士兵們有條不紊的開始安裝熱熔炸彈,這個可以一發焊開戰列艦裝甲,讓星際戰士蒸發的可怕武器卻很體型小巧,隐藏性強并緻命。
在粘性炸彈貼上建築物外部後,工程組的成員喊到。“不要看這個位置,全體注意,不要觀看爆炸!”他說完馬上跑開,戴上特制的熱熔護目鏡,然後喊到。
“開!”
轟隆,閃耀的緻命光芒足夠将沒有穿戴護目鏡的普通人眼睛弄瞎,而之後爆炸産生的猛烈滋滋聲和普通熱熔武器的那種躁動不同,更類似瘋狂的哀嚎,像地獄傳來的悲鳴。
這個區域附近的全部彌漫在空氣中的,少量的,少得可憐的水汽全部被蒸發,光是突如其來的燥熱都能讓人感覺到炸彈的威力。
但那厚厚的精金牆壁幾乎被融化掉了數十米,裏面卻依然還有,可斯卡迪人爲了減少負重,沒有攜帶更多炸彈。
等那些金屬融化的液體棉棉的流淌下去,然後冷卻,艾蘭拜爾走到内部,看着還未打開的牆壁是什麽情況。
他敲了敲,精金幾乎是他的老夥伴,要知道,他平時就睡在戰艦上,對于這樣的金屬不能說熟悉,隻能說是老夫老妻。
“大概還有…三到四米嘛,不要浪費熱熔彈藥了,我來處理。”他拿出自己的佩“劍”,鐮刀一柄,啓動,伺服器轟鳴,緩緩的開始切割精金層,要知道,動力武器雖然核心是毀滅立場,可這樣的立場并非直接讓物品消失,而是依然算作一種“切割”。
所以動力武器依然使用劍,斧頭,拳套這樣的造成爲多,用來爲了殺傷性,而來也方便使用者發力,雖然黑暗時代的武器在工藝上不錯,可想用凡人之軀切開四米厚的精金層顯然有點癡心妄想。
卡塔昌們忍不住問。“老大,我們還是用熱熔槍把,這…”
話語還未說完,他們就聽到了滋滋的聲音,隻見四五米厚的精金層逐漸被撕開,好像被鑽頭鑽似的,不斷開裂。
這相當于什麽概念,泰坦級别的護甲也不過如此,戰艦裝甲也不見得更厚,就算是之前斯卡迪入侵鋼鐵之門,前提也是隻有其外部是精金,内部則是複合金屬的情況。
可神算塔并非那種東西,而有什麽比一個人撕開泰坦裝甲更加離譜的?
但當艾蘭拜爾撕開外圍,一股子腐爛的惡臭撲面而來,他面色凝固,接下來斯卡迪士兵也意識到,這個可怕的世界充滿了黑色玩笑,和接下來他們看到的東西比起來,撕開泰坦護甲真的不算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