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是這個宇宙的主題曲之一也說不定，如果這虛空真的能彙聚成有節奏的聲音的話，大概就是死亡重金屬裏面時不時給你來段莫紮特。
艾蘭拜爾對于這封信的感覺意外的淡泊，因爲戰争就是這樣的東西，如此龐大的人員規模也不可能沒有叛徒，紅海盜的力量此刻人盡皆知，何況這是個行商浪人。
“利益的狗罷了。”艾蘭拜爾也不會和他鬥氣，因爲這樣的家夥走不進去帝國核心，雖然行商浪人權利極大，但帝國審判庭并不信任那些家夥，使他們在核心的帝國機構眼中其實就是異端而已。
不過這個家夥…艾蘭拜爾思考着這個名字，他記得有個行商王朝最近異常活躍，打通了許多道路，并且和帝國衛隊的補給部門關系很好。
恐怕那些所謂的“勇敢開辟”大概就是聯系黑心王索取亞空間情況，然後…
叛徒東西，可現在艾蘭拜爾已經知道了這個情況，那麽問題就好解決了，并且這個商人确實提供了帝國衛隊許多方便，道路也确實打通了，而他所需求的東西無非就是情報。
如此龐大的帝國之中他能得到這個情報也是帝皇保佑了，而萬物都有自己的用法，既然他爲了情報而來，帝國衛隊也就可以适當的放出情報給他，和紅海盜先鋒的戰争馬上要開始，亞空間風暴越來越淡泊…
艾蘭拜爾此刻露出相當變态的笑容，因爲他已經想到了怎麽折磨對面。“叛徒，呵，叛徒，叛徒也是好東西…”
釋放假情報，或者刻意引導，不過艾蘭拜爾已經完成了找到叛徒這個最難的地方，剩下隻要不讓敵人警覺。
等戰争勝利，就用光矛把這裏燒幹淨，燒到把東西都汽化的重複，附近的民用房屋和住宅也全部燒掉，再對外宣傳是叛徒駐紮此地導緻帝國衛隊選擇火炮毀滅。
這個地方的位置确實易守難攻，并且有完善的電力和各種設施，這個接口不僅僅合理，還符合戰争的情況，畢竟居民區确實是重點。
接下來隻要保證消息不走漏，讓下面的帝國衛隊士兵或者軍官正常對待那個商人，讓他感覺自己的事情沒有被發現，再在關鍵時刻用那個商人傳達消息就可以了。
艾蘭拜爾收下這張充滿故事的牛皮紙，它會成爲擊潰紅海盜的利刃還是阻礙，如今全靠帝國的情報部門了，雖然感覺很不靠譜，但也隻能相信這樣的選擇是最好的。
然後他跟着自己造成的破壞痕迹回到一樓和自己的士兵身邊，他此刻不得不認可自己帶兩卡車的事情是對的，就算帶上宅邸裏的珠寶和古董加上兩櫃子價值千金的葡萄酒，還有20台撼地炮這樣的邪門東西，也僅僅隻需要跑四五次左右的車程就可以拉到臨時營地。
燃油車緩緩的驅動，拉着兩台，搭載兩台，不斷的行駛着，那些忠誠帝國的巨炮雖不知爲何被儲存在這裏，但是它們的命運已經不會注定是給叛徒們使用了。
而那名叫做艾莉亞的女孩子卻低着頭思考什麽，在車隊走了一會後突然說出。“我這段時間在和少尉交談，他把大概的戰争情況告訴我了，我知道這不對，告訴平民相關情報，但是這件事可能涉及到我的養父。”
“軍官大人，首先，機械教的反抗軍是在沒有使用神算塔的情況下在主巢發出的情報，也就是說…”
“他們自己創造了個指揮室。”
艾蘭拜爾此刻也意識到不對勁。“那麽他們接收了那個惡魔引擎的影響後也會癱瘓，并且旁邊沒有人，他們就…”
他馬上變了臉色，然後要求士兵們加快速度，并且分析到。“他們使用的線路是主巢線路，也就是他們在地下挖掘的臨時指揮點，然後通過隐蔽的截斷線路來達成通訊效果。”
“他們都是工程師，也清楚巢都各處的情況，所以我猜應該是用的巢都廢棄的管道線路，快點找個精通地下的本地人來！”
艾蘭拜爾又一次冷靜的判斷了了件很重要的事情，運氣和帝皇的眷顧在他身上顯得稀松平常的多，但卻很少有人嫉妒他的各種特殊，因那都是血和死亡，犧牲和勝利才能換來的特權。
被帝皇寵愛的人都有凡人不能理解的殘酷命運和未來，而如此努力，其實最後也隻能換來一句簡單的，你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這個龐大的漆黑宇宙中，那些看似偉大的人其實亦然和在工廠裏工作的人沒有區别，他們都是驅動人類這個種族活下來的齒輪而已。
而這個世界真正的絕望就是所有人都在努力，完成自己的工作，可你的能力再強大，也不過就是完成你的職責而已，甚至很多人都不能完成自己的責任。
這個宇宙太大，太可怕，以至于最勇敢的戰士都會在其中迷失，當看似完成了自己使命的機械教賢者們在漆黑的無線電室中無聲的趴着，他們并非睡着了，而是墨洛溫的強大靈能将他們的軀體嚴重破壞。
他們勝利了，卻也輸了，當那些設備不在泵着他們的心髒和血液，大腦開始出現供氧不足的情況，機械教賢者的内部維生系統還能依靠簡單的機械結構緩緩的輸入隻有幾個小時左右的營養和氧氣。
昏迷，在昏迷中賢者也是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還是凡人的現實，精金和鋼鐵沒有繼續工作，血肉的虛弱甚至比正常人的感覺更加可怕。
他已沒有了機會，他也不清楚發生什麽，隻有傳輸結束後，帝國衛隊靠近後，他們準備離開房間時，钷素燈的閃爍和傳感器的雪花轟鳴，他的大腦斷開，進入半夢半醒的休眠。
脆弱和崩潰的感覺重新趴上他的軀體，但比起這個，他依然隻在意自己的孩子會不會健康的成長…
當思緒從還算清楚到混亂不堪，他剩下的那些計算力很快意識到自己還有多久的生命力，大概…
10分鍾，那些凡人部隊顯然不可能第一時間擊潰敵人，而帝國衛隊雖然強大，但并不清楚發信點，這個地下的房間爲了隐蔽而完全全封閉打造，隻有少數機械教有關的人員才能知曉所在地，如果說真的還有什麽人清楚，那大概隻有帝皇了。
他意識到自己将會犧牲，毫無疑問的犧牲，他不怎麽恐懼，畢竟生命就是如此，隻是知識還有許多沒探索的清楚…
如帝皇再給他生命的機會，他可能會去研究民生方面的事情，畢竟如今這個世界太過缺乏人性，但這樣也代表他的仕途可能因此再也舉步不前。
當大腦的缺氧再次嚴重到無法維持生命力，他開始出現幻覺，自己還是齒輪小子時到現在的人生都在不斷的走馬燈，從試管出生，灌輸知識，歌頌寶典，安裝部件，改造軀體。
他原有天生哮喘，現在卻無礙，機械教對于殘疾和疾病者一視同仁，也是他踏入這個奇妙世界知識大門的第一步。
生命，義體，他的思緒在混亂中逆轉晃動，并突然明白了如今的帝國需要什麽，需要一套廉價到再小的齒輪都能安裝的機械器官，可以無視病痛和殘疾維持巢都還不願死去的凡人的生命。
如果他還活下來，他就去研究如何縮減改造成本，造福帝國公民，可他也清楚，生命如今隻剩下三分鍾了…
他的思緒混亂的很，最後他瘋狂的選擇，在内心默念，啓動視覺模塊。
他想清楚的死去，就算這樣會讓他的生命再次縮短。
很快，久違的光芒重現，混濁模糊，卡頓底清，好像古代生物在深海裏剛剛進化的感光器官似的，隻有模糊的色塊。
而他看到自己的幕僚們像斷線玩偶似的癱在桌子上，他目光掃過自己看得到的那些人，此刻賢者的腦向右趴着，還能勉勉強強看到大概1-4個人，最遠處就是這個地方的大門，但他再也沒有力氣打開了，而這裏的那些脫線木偶，他們曾經都是帝國最精銳的工程師，現在卻隻是魚肉罷了。
有一種荒誕感在他的内心蔓延也可能是因爲情感控制器在現在徹底斷路，他很想知道面前這群平時壓制感情的同僚們此刻腦袋裏都是什麽想法，是恐懼還是不甘？
可這樣的事情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生命已經空了，時間顯得寶貴，這個灰暗钷素燈照耀的狹隘空間卻成爲了他記憶最後的畫面。
和他出生的試管實驗室一緻，充滿了各種管道，線路，雜亂的東西和擁擠不堪的環境，大概這就是機械教成員的宿命，生的不安穩，死也不會見到花園。
他的腦海閃過自己的養女，他隻希望自己的孩子不會和自己這般難堪，會成就豐功偉績，然後死在戰場花園世界之中。
可當屏幕上跳動的紅色指數逐漸歸零，隻有的思緒也逐漸無法維持，在生命最後的瞬間，賢者想着，如果自己目光最遠處的那扇門此刻突然打開，他再次看到艾莉亞一瞬間，這大概就是帝皇給他最好的獎勵。
帝皇啊，如果您真的聽到，我希望…
他閉上眼，卻突然聽到了咔的聲音…
聲音？爲什麽有聲音！
賢者意識到他的聽覺系統已經失效了，軀體也應該完全…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眼睛開始變得清楚，肢體能活動，而一團柔軟的東西帶着尖銳的哭泣聲裹着他，他張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艾莉亞，你這套衣服真好看…”
沒錯，暗色調的哥特長裙搭配消瘦的金發少女，帝國絕望的美感和荒誕在這個人身上誕生而出。
而賢者卻很開心，很歡喜，很…
但他依然不明白自己怎麽得救，直到艾蘭拜爾中校走來，擺弄着他手裏的徽章，還有一股子臭氣…
“關閉嗅覺系統…”賢者一下受不了，喊到，并且此刻這裏的房間裏面突然也此起彼伏的有人說到。
“關閉嗅覺系統！”
“關閉！”
“關閉！”
賢者們都醒了，有一種被臭醒的錯覺，但他們也很快意識到，這臭氣不是真的存在的氣味，而是那種讓人厭惡的感覺用感官具現化的成果。
沒錯，他們還聞得到…
艾蘭拜爾有點尴尬。“那個，忍一下，這段時間你們隻能跟着我，懂嗎，這個…”他突然不知道怎麽說，畢竟這是黑暗時代的科技。
艾蘭拜爾馬上把随身的卡塔昌軍官拉來，士官波瀾不驚的看着這群機油佬，然後艾蘭拜爾介紹。“他其實是不可接觸者，我們團的秘密武器，而你們的機械失靈就是因爲靈能。”
賢者回答。“該死的巫術…”
他站起來，揉了揉自己女兒的臉頰，也看到這個少女哭的厲害，擔心是真的，艾蘭拜爾也感歎到，這個家夥雖然是個小大人，感情卻又豐富不不帶假貨，并能直言不諱。
她以後必然可以在這個瘋狂的戰争宇宙聚集一批忠誠的夥伴，而他目前隻需要讓她活下來，讓這個星區的生命都活下來。
艾蘭拜爾暗暗下定決心，卻看到賢者在搖那名還在桌子上趴着的鑄造總監…
“老師，醒醒，帝國衛隊來了，醒醒，别假裝…”賢者不斷的搖着，此刻大家卻都感覺到了不對勁，這個叛亂的帶領者，聰明的賢者，這個世界最好的鑄造總督繼承人候選，現在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艾蘭拜爾走向前，擡起他的軀體，看着他閃爍的機械軀體，卻将自己的耳朵貼上他的胸口。
“沒有心跳，腦死亡了。”他冷靜的用戰争時的經驗判斷，可這句話卻讓在場的賢者都呆住了。
“總監大人掌握了我們世界的324種産品設計圖…并且他是目前忠誠機械教成員裏面最适合成爲總督的人…”
“怎麽辦，我們失去了首領…”
人心惶惶，不過如此，相當于皇帝突然沒了，功臣迷茫。
此刻那名帶孩子的賢者喊到。“我是他的學徒，也是機械賢者，更是數據工匠，也帶領部隊，我來繼承老師的位置，我會研究他的手稿，我會指揮這個世界複興，現在不要混亂，妥善保管老師的軀體，等戰争結束，我們爲他大鍾長鳴…”
“現在，我們要團結，對付害死我們同胞的異端，和帝國衛隊的英雄們一起！”
“爲了歐姆彌塞亞！”
話語铿锵有力，那些反抗軍賢者們呆滞了瞬間，然後回答。“爲了歐姆彌塞亞！”
“爲了歐姆彌塞亞！”
艾蘭拜爾隻是拿出咖啡，倒入自己的水壺，他原本還覺得事情麻煩了，看來這個倒黴蛋這段時間也成長了不少。
俗話說得好…困難讓人成長，而這個世界如此多的苦難，隻會讓帝國變得越來越堅韌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