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居住在幽暗的海洋中名爲無知的小島上，這海洋浩淼無垠、蘊藏無窮秘密，但我們并不應該航行過遠，探究太深。
—————出自《克蘇魯的呼喚》
蓋勒立場是人類黑暗時代至今最偉大的發明，沒有其一，當人類可以沒入亞空間的第一個小時開始，就已注定了這個黑暗宇宙中他們的位置，艾蘭拜爾無法想象那些可怖的東西如何被研究，也無法想象人類花了多少精力将自己可以置身于意識的海洋之中。
這黑且深的地方絕對不是适合任何物理世界生物潛入的區域，就算是活過兩世，見過戰争，殺戮過無數恐怖東西的中校也不由得因那些可怖的幻覺失神。
忠誠的戰艦走廊中由源力驅動的流明條開始閃爍，忽明忽暗的光芒下，軀體赤裸的怪誕東西在艦船中遊走，它們關節很多，軀體扭曲，像人類又不像，那空洞的眼眸能讓你感覺到它們确實有智慧和意識，軀體無時無刻在抽搐，像癫痫病人差不多。
它們拂過船員的軀體，那些可憐人隻能不斷無視它們并念着堅定信仰的話語。
“吾已吾魂魄渡幽冥，神皇在上，神皇在上！”穿着海軍制服的士兵念着念着，話語開始不再清晰，艾蘭拜爾逐漸聽不懂他的語言，而中校給他的幫助就是一發打爛他腦袋的子彈。
這并非亞空間的生物而是幻覺，閉眼甚至睡覺都沒有用，也許隻有全船人都昏迷才能逃避幾分鍾，但等蓋勒立場失效，亞空間實體入侵，整個船的數萬帝國子民都會被屠殺殆盡。
它們永遠在你的身邊，閉上眼可以感覺到它們虛幻的靈魂，堵住耳朵聽得到那窸窸窣窣的低語，除非離開亞空間，不然那些夢魇就不會散去。
如今船舶上的士兵開始不斷互相開槍，就連艦長的狀态也絕對不好，他站在指揮點旁，說着。“莎莉亞，是你嘛？姐姐？爲什麽…”
“啊！”
“不！神皇啊！”
參謀那般意志堅定的人也不見得好，他額頭流下汗水，口中念着複雜的國教标準禱告，眼眸卻死死地看着遠處，沒有父母的忠嗣學院生看到了什麽？因爲艾蘭拜爾不得而知，他的狀态也不好。
阿瓦達中校，尉官，戰友，他認識的全部對他好的人都在勸說他加入他們的聚會，但這不是溫柔的告誡，而是亞空間想奪取他的靈魂。
而帝國意志最堅定的軍官都如此，其他人又如何，可想而知，這可怕的地方就如此，慘叫不斷…
如果不是蓋勒立場隻是在慢慢的消散，亞空間實體也會被戰艦上的人類靈魂和血肉吸引而來，亞空間可不僅僅是隻有諸神的神域，更有無數可怕的“生物”和扭曲的實體，貪婪物質宇宙的任何靈魂。
艾蘭拜爾如此想着，突然感覺肩膀沉重，裸的無毛猴子，三隻手，四個關節五個眼睛，不對稱的玩意，小型犬大小落在他的肩膀上，用它的手臂摸索艾蘭拜爾的腦袋，好似要找到這個實體的靈魂所在地。
艾蘭拜爾瞬間意識到，這是個“真貨”！
無論如何，伱能想象轉頭看到這個玩意的感覺嗎？艾蘭拜爾沒有尖叫，他見過許多可怕的東西，這玩意雖然惡心，卻排不上号！
他猛拉扯那怪物長的如蜘蛛的手臂，将它摔在甲班上，摔在冰冷的地上，那怪物軀體不正常的抽搐，像卡帶的錄像機，艾蘭拜爾拔出腰間的卡塔昌長刃刀，插入那混沌玩意的脖頸。
“去死！”
尖銳的讓人耳膜破滅的慘叫後，那玩意死了，如它們有死亡這個概念，但刀刃拔出後那玩意很快爬起來，好像沒事似的，繼續伸出手向艾蘭拜爾摸來。
“艹…”
這樣的東西存在你身邊就讓人恐懼，何況它會吃喝拉撒都在，正常人恐怕隻需要幾天就瘋了，何況這還是蓋勒立場下勉強可以進入船舶的東西，并非真正的惡魔。
而如今蓋勒立場的光芒越發薄弱了，如果想活下來，必須做點什麽，就算是找死也好。
艾蘭拜爾舉起手，一巴掌打在海軍少将級别的貴族艦長臉上，雖然不是同部門，但是這樣的行爲也十分逾越規矩，不過如今不是糾結規矩的時間。
“艦長！”
“你個靠關系上位的垃圾貴族，如果你的信仰和意志比不過那群幻覺，等我們魂歸王座，我會向帝皇告發你的碌碌無爲！”
“你和你的戰艦毫無用處，面對紅海盜也好，面對亞空間也罷，什麽經驗豐富的帝國海軍，根本是廢物罷了！”
老艦長憤怒的從怪誕的夢裏清醒，喘息粗氣，軍服都皺巴巴。“你說什麽？！你可以罵我，但是不能罵她！”
艾蘭拜爾繼續火上澆油。“這隻戰艦馬上就會被亞空間腐化，變成惡魔的引擎，或者亞空間無數廢船之一，成爲惡魔們居住的地方，而你的無能就是導緻這個情況的罪魁禍首！”
老船長氣不打一出來，走上指揮點，打開控制面闆，憤怒讓他腦袋重新清晰，忠誠和榮譽讓他将亞空間的幻影摔在地上，曾經的家人，愛人，或者最可怕的夢也不如他對于帝皇和海軍的執念，而那些東西甚至已經刻入其靈魂。
“你說的！”艦長大罵，他拿起通訊器。
“全體成員，還能動的海軍，腦袋還算清楚的，來前方崗位駕駛波爾德羅号！别沉迷那些該死的幻覺，我們被帝國海軍侮辱了！”
“中校大人評價我們是沒有用的水手！讓他們看看，我們在亞空間也能傲遊！”
當海員們躁動的向艦橋靠近，
艦長看着那些帝國的海軍衛兵們快步跑來，軍靴的聲音踏着甲闆，艦長向其他人喊着。“動力全開，亞空間引擎功率最大化，我們上升！”
海員喊着。“不行，大人，我們沒有坐标，在剛剛亞空間風暴中，我們可能偏離了數千萬光年！”
亞空間沒有具體的位置和空間概念，但是在星炬的靈能光芒下，人類才能已它作爲信标來判斷其在亞空間的位置，而亞空間比起海洋其實更加類似海底，它不僅僅是平面，還有深潛。
蓋勒立場就是忍耐水壓的外裝甲，亞空間污染就是水壓的具現化，雖然有光芒，但是靈能者死亡，導航員頭顱爆裂，得不到星炬指揮的情況下，人類其實并不清楚應該向何處航行。
清楚情況的艦長看向面前戰艦的屏幕，攝像頭直播着飛船前段越發單薄的蓋勒立場，他說着。“關閉一部分蓋勒立場，就關掉我面前的…”
“我不是靈能者，但如果帝皇保佑，我便可以看到那光芒！我如此相信！”
海兵們爲數不多的理智讓他們沒有聽這個命令。“神皇在上，艦長，沒有你我們怎麽前進？”
艦長說。“關掉，我已帝國海軍少将名義，要目睹帝皇的光澤，帶領我們向前！”
但艾蘭拜爾拿出自己的槍械，抵住艦長的頭。“原諒我的不禮貌，現在，把神聖羅盤給我，從指揮點上撤下去，我來看。”
艦長憤怒。“這是我的船，我的職責！”
艾蘭拜爾回答。“這個地方沒有人比你更加清楚如何駕駛，亞空間的風暴還沒離開，如果沒有你指揮，我們甚至無法直線航行，又如何脫離這裏？”
海員們瞬間舉起自己的佩槍，大部分都是帝國的小型自動槍，甚至無法打穿艾蘭拜爾的甲殼甲，但如果命中臉頰還是會導緻死亡，艦長以此威脅艾蘭拜爾。
“你是帝國衛隊，你不應該做這件事，是我讓你們步入危險，就應該讓老水手我承擔責任。”
情況陷入僵持，參謀此刻拿起艾蘭拜爾的地獄槍，他如何判斷成爲了是誰去目睹亞空間現狀的決定書，無論如何，如果看過那種地方，輕則瘋狂，重則惡魔上身，無論是誰目睹亞空間都會導緻最可怕的情況。
就算意志堅定，信仰強大的人，在肉眼看見星炬光芒之前，也更會迷失自己，而不是成功在亞空間發現自己的方向，不然爲何要培育導航者？爲何導航者可以成爲家族，如果目睹亞空間的真實是普通人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何必需要他們，找幾個巢都佬或者罪人就可以了。
他很清楚，在場的全部人都很清楚，去目睹亞空間隻是自殺，他們不清楚那裏有什麽，但亞空間是絕對的危險，沒有靈能的人也無法将視野投射，隻能看見附近，而感覺不到遠在泰拉的星炬光芒。
參謀應該阻止鬧劇，但是就算不看亞空間他們也會因爲立場崩潰而死于亞空間的入侵，他不清楚那是什麽東西，隻知道類似水壓，但是會造成什麽情況，他一無所知。
但是這樣的行動相當于在千米深海全裸遊泳半分鍾，而水壓隻需要幾秒就能将人類殺死！
參謀最後說着。“我相信你，中校…”
他舉起地獄槍，向那些海員，如果真的開槍，瞬間的火焰就會殺死那些士兵，使艾蘭拜爾奪取這戰艦的全部指揮權，如此看來這次糟糕的博弈，星界軍勝利了。
艦長放下武器。“你是偉大的人，如果你看到那泰拉而來的光芒，我希望你能和我說一下，那光芒是如何美麗，可以引導我們前進，整個萬年不熄…”他清楚面前的人可能會死，整個艦橋的人都舉起武器，指着中校，免得他突然變異。
艦長他将寫着坐标的羅盤交給艾蘭拜爾，雕刻骸骨的東西，寫着大概方向和具體的數字。
艾蘭拜爾走上指揮點，巨大的電子屏幕中淡藍色的光芒模糊着整個可怕的亞空間宇宙，他心跳加快，不敢相信自己做了如此愚蠢的決定。
耳邊海員的聲音傳來。“降低能源輸出，減緩，A區蓋勒立場消散中…”
艾蘭拜爾看到明亮的紫色光芒，大片的星雲，盤旋的螺線形的東西，無盡的虛空，虛空中數個巨大怪物如島嶼似的漂浮，眼珠子組成的噩夢，扭曲且不切實際，如果說他在什麽地方見過這樣的東西，那大概就是…
夢，絕對的噩夢裏面…
那些玩意，亞空間實體幾乎是瞬間便感覺到打開的那片小小的立場中流出的靈魂氣息，那些怪物用抽搐的軀體向戰艦靠近，艾蘭拜爾沒有時間，他的腦袋刺痛，靈魂或者其他什麽東西，不是器官和肉的玩意也在抽搐。
低語和混亂的幻覺充滿腦袋，他開始分不清那些是亞空間實體那些是幻覺，那些星雲是真的嗎？
那些怪物是真的嗎？
他手裏的羅盤變成一朵巨大的蘑菇，然後蘑菇上生出眼球，眼睛上寫着刻度，刻度上寫着拉丁文，他開始看得懂那些文字，寫着萬古至今的東西，充滿無數信息，僅僅瞬間便灌入他的腦袋。
他到處看着，卻完全見不到那星炬光芒，完全看不到神聖泰拉，瘋狂和詭異在他腦中滋生，他感覺自己的眼睛癢的要死，耳邊全是分不清的尖叫，說不定是海員的，說不定是幻覺。
就在他幾乎崩潰時，腦袋突然出現一句聲音。“别想，别思考，别期待，别沉迷，我的孩子。”
混濁，粗礦，完美，這個聲音在艾蘭拜爾腦海突然出現，他眼眸重新清澈，他看到了，手指上羅盤清晰，如白晝的光芒和那旁邊，偌大的銀色恒星的模樣。
“關掉！”
片刻後，蓋勒立場重新啓動，亞空間實體不再發現戰艦，隻能在周邊徘徊，艾蘭拜爾喘息粗氣，捂着腦袋，然後不可思議的出自己的眼前扣出許多奇怪的肉絲線，然後那條東西在他手上掙紮，喊叫，腐爛，成爲塵土消散。
那是啥，他不清楚，但是别想，别思考，别理解。
他隻記住那一刻的羅盤上的數字。“N36， W23，那裏就是泰拉的方向…”他顫抖的說出，軀體沒有變異，意識還算清楚，無力的坐在指揮點上。
全艦橋的人員不可思議的看着艾蘭拜爾，他完成了人類曆史上少有的記錄，直面亞空間宇宙…
他是星際戰士嗎？還是活聖人？顯然都不是，不能解釋情況的艦長和參謀高卻信任一件事，并且喊着。“神皇顯靈了！”
艾蘭拜爾還有閑情逸緻的問。“可以判斷位置了嗎？”
在他的提醒下，其他船員才後知後覺的啓動亞空間引擎，然後喊着。“确定完成，正在前往曼德維爾點，消耗時間，不确定…”
“但是我們經曆了亞空間風暴，根據坐标對比，我們貌似在三小時内…穿越了大概半個極限星域，大人！”
艦長摘下帽子。“無論如何，帝皇保佑，就當爲了我們的英雄，快點離開亞空間！”
當戰艦頂着虛弱的蓋勒立場突破那層鏈接實體和虛幻的薄膜，片刻後，不知名恒星面前無數的光芒和星辰出現，艦長忍不住感歎。
“贊美帝皇！是群星，我太想念這個可怕的黑暗虛空了！”
海員卻喊到。“大人，收到求救信号！足足幾百條，都是關于…異形襲擊的！”
“根據信息中的時間标記，我們已經進入亞空間半年了，但是物理感知隻有三小時。”
“這裏是極限星域的某個星區，按照通訊信息來看，這裏最近的帝國世界叫做，誇德拉維迪亞，是個帝國商業中心。”
“通訊的内容表達，這個星系在被異形包圍，有钛族和…泰倫蟲巢！”
在深海不穿潛水服裸遊和在亞空間請四小販喝茶的難度差不多，反正都會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