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兒？”
聽到小哪吒小心翼翼的聲音，顧晟回過頭來，看向沈妙妙。
“就……你能不能睡沙發啊？”
沈妙妙咧咧嘴，露出一個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顧晟：？
“我爲什麽要睡沙發？我做錯了什麽？”
顧晟下意識回答。
可緊接着又反應過來，這回答似乎有點版本超前了。
“我的意思是……”顧晟攤手：“我放着好好的床不睡，我睡沙發幹嘛？”
“因爲……呃……因爲……”
沈妙妙支支吾吾的，聲音越來越小：
“因爲嗯昂啊啊……”
顧晟沉默。
足足理解了五秒！
“不是，你洋蔥國王啊？（胡鬧廚房NPC）”
顧晟表情很無語：
“還是你那個嘴裏塞鞋墊兒了？”
“伱才洋蔥國王呢！你嘴裏才塞鞋墊兒了呢！”
沈妙妙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你說話怎麽就那麽損呢！我說因爲我想睡覺沙發！聽懂了嘛！”
“不是？？？”
顧晟懵了：
“因爲你睡沙發，所以我得跟你一起睡沙發？這……這沒道理吧這？”
“我的道理就是道理！”
沈妙妙不管，一拍沙發：
“過來！”
顧晟無語凝噎：“你這有點像訓狗了。”
“那——”
沈妙妙想了想，又一拍沙發：
“請！”
“好！有氣勢！”顧晟一挑大指，接着抱拳拱手：“大哥！”
沈妙妙也不甘示弱：“二弟！”
“請！”
“請！”
“這一拜——”
“哈哈哈哈你貧不貧啊你……”
沈妙妙見顧晟邁着四方步走了過來，咯咯直笑，輕輕給了他一腳：
“快去洗漱去吧你，一會兒天都該亮了……”
這會兒顧晟也反應了過來小哪吒爲什麽要執意讓他睡沙發。
甭問，之前的逃生經曆絕對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小哪吒估計也是怕大半夜被神經病人們追醒吧。
咔嗒……咔嗒……咔嗒……
客廳之中，時鍾的指針一分一秒走過。
沉沉的呼吸聲均勻地響着。
晨曦的第一縷微光順着客廳窗簾的縫隙溜進來，走過光潔的地闆，滾過毛茸茸的地毯，蹑手蹑腳爬上沙發。
輕撫過女孩的長睫，滑過她修長的脖頸，又順勢而下，坐在了她蜷曲的膝蓋上。
“嗯……别……别追……别追我……”
輕輕的呓語響起，女孩似乎在睡夢之中經曆着緊張的追擊，原本蜷曲着的腿也蠢蠢欲動了起來。
“别追！！！”
下一秒，迷糊糊的女孩渾身一抽，蜷曲的修長大腿猛然彈起，完全忘記了沙發上還有個冤種。
呼——
光潔的小腿伸展，腳丫由于緊張蜷曲收緊，一記兔子蹬鷹！
而此時，沙發上的冤種也是輕哼了一聲：“嗯？”
睜開惺忪的雙眼向女孩看去。
哦豁。
典獄長心心念念的獄卒來了。
美中不足就是速度有點快。
嗡——嘭！！！
……
“你他媽給我醒醒！都幾點了還睡？你還有心思睡得着覺？！”
啪啦一聲！
數據報表砸在臉上，山本激靈一下從座位上彈起來！
“老……老師！！！”
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正看到上越景正站在自己面前。
山本綱不由地一哆嗦，連忙站起身來，朝上越一鞠躬！
是的。
昨天山本沒回家，直接睡在了辦公室中。
不止今天。
昨天，前天，大前天……
他已經在辦公室中連續呆了一個星期了。
沒辦法。
随着事态的升級，藝遊和迅藤的聯合出擊，一明一暗，搞的他們焦頭爛額，苦不堪言。
柯美拉是家大業大。
但藝遊和迅藤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況，現在人家倆人聯手了！
“老師……您找我是……是什麽事情？”
面對怒氣沖沖，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的上越，山本由衷畏懼，顫顫巍巍。
“什麽事情？”上越看了他一眼：“我問你，現在距離《寂靜嶺》發布已經十二個小時了，我們現在的銷量如何？”
一句話！
直接把山本問僵住了！
他哪知道銷量如何了！他才剛醒！
“私……私密馬賽！！！”
九十度鞠躬加私密馬賽在霓虹堪稱萬能回複。
“那就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說着話！
上越景正對地上散落的數據報表一陣指點！
山本綱不敢怠慢，急忙俯身将報表全都收攏起來，定睛觀瞧！
迎頭一擊！
第一張銷量報表呈現在面前的刹那，山本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
十二個小時！
寂靜嶺全球總銷售份數……
“三……三萬……套？”
十二小時！三萬套！
僅僅隻有三萬套！
即便是按最理想的情況計算，他們的首日銷售也不會超過五萬套！
按照28刀/套的定價來算，他們的首日總銷僅有一百多萬！
但要知道，寂靜嶺的成本，可是足足有6700萬！
而寂靜嶺這種遊戲又不比多人在線對戰遊戲，能夠在後續的更新中拉起銷量！
基本上，首日銷量就是此類遊戲的巅峰了！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像一些前期宣傳不足的遊戲，在遊戲發售後二次宣傳銷量增加也是有可能的。
但寂靜嶺顯然不在這個行列之中！
因爲如今，他們對于寂靜嶺的宣發，基本上已經算是超額覆蓋了，能宣發到的地方，全都進行了宣發。
就宣傳層面來說，這款遊戲已經到上限了！
也就是說，如今他看到的這個首日銷量，就已經是寂靜嶺的單日銷售量上限了！
闆上釘釘！
之後會越來越少！
山本的手一下就哆嗦了起來！
而再往下看，隻覺得雙腿一軟，咕咚一聲便坐在了椅子上！
因爲下面，就是寂靜嶺的競品項目銷量！
原本！
競品信息這一欄中，通常會有三五款同類型遊戲的。
但是由于柯美拉和黃金之風打得太厲害了！
再加上恐怖遊戲本身就不是個主流題材！
所以！
此時此刻，呈現在山本面前的競品，隻有一個——
《逃生》
而經過數據統計，逃生的十二小時銷售量一共是……
山本綱渾身都是一哆嗦！
18萬套！
足足是寂靜嶺的六倍！！！
而其首日銷量預估更是在25萬套左右！
十二小時銷售3萬套對18萬套！
首日銷售5萬套對25萬套！
這已經不是慘敗了！
這是碾壓！
一場實力懸殊的一邊倒碾壓！
山本綱終于知道爲什麽一大早，老師就怒氣沖沖地将報表拍到自己臉上了！
上越景正已經非常仁慈了！
就這個銷量和成本擺在面前，上越就是讓他把報表當面吃了，他都反駁不了半句話！
刷拉！
哆哆嗦嗦地翻頁，山本看向第二張報表文件中的諸多評論——
《逃生碾壓寂靜嶺！基本鎖定首日勝局！》
《古闆的打怪套路，柯美拉是否真的不适合恐怖遊戲？》
《逃生廣受好評，寂靜嶺熱度慘淡》
【……不難看出，離開了Sam的寂靜嶺隻做到了形似，可靈魂的剝離讓寂靜嶺也和它遊戲中的怪物一樣，成爲了行屍走肉】
【手無寸鐵永遠是恐怖遊戲的答案，顯然寂靜嶺的新一代制作人山本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重大滑鐵盧！寂靜嶺極有可能創造柯美拉曆史上最大虧損慘案！】
‘本來我還挺客觀的，買了寂靜嶺，現在我隻想說日内瓦退錢！！！’
‘不是？我要是想打怪爲什麽不去PC玩生化4呢？李三光鞭腿不比你這腦癱殺人犯主角強？’
‘我特麽真的佛了寂靜嶺這劇情了，合着我就是扮演個殺人犯來寂靜嶺毀屍滅迹來了？’
‘想法不錯下次别想了，你的豬腦我另有他用’
‘有一種大腦得了甲溝炎的美’
‘林蕭你……’
‘真别尬黑，就這逼遊戲也配跟生化4比？你這是指着鼻子罵三尚真司啊！這還不如生化5/6兩部呢！’
‘啊？生化還有5和6？’
‘體感艙版的，《生化危機：殺戮》和《生化危機：狂潮》，不是三尚真司的，被玩家們習慣稱作第五六部，不過撲到姥姥家了，不知道正常’
‘不是？真有人買體感艙那兩部生化啊？那這麽看來我買寂靜嶺還不算究極冤種’
‘誰買這玩意兒我能笑話他一年……’
‘原本寂靜嶺不應該是這樣！’
‘山本我曰你先人！！！’
‘現在，知道該Fvk誰了吧？’
‘……’
“這……這……這簡直是……”
山本的胸膛上下起伏，各種陰陽怪氣的評價讓他怒火沖頂，又如墜冰窟！
毫無疑問！
這些負面的評價之中，一定有華國迅藤的鬼！
可問題是，如今的負面評價已經鋪天蓋地，究竟誰是鬼誰是人已經完全分不清了！
而且！
寂靜嶺銷售大敗，已成既定事實！
“這簡直是什麽？這簡直就是我從業生涯之中最大的污點！”
見山本半天說不出來半句話，上越景正拍桌怒吼！
“山本綱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以爲自己原本手握《極道狂飙》這種大項目，再加上《寂靜嶺》這個恐怖複蘇IP，兩個項目大權在握你想獨占鳌頭？”
“你打錯算盤了！蠢貨！”
說着話！
上越景正站起身來，一把将山本手中的報告奪過來，翻出末尾的一頁，狠狠拍在桌子上！
嘭！
“自己好好看看吧！！！”
說罷！
頭也不回，怒氣沖沖地走出了辦公室！
哐當！
辦公室門猛然關上，襲來的風吹起了桌上的報告，山本綱手忙腳亂抓住，放眼過去——
項目：極道狂飙
首日預期銷售：21萬套
十二小時銷售：7.8萬套
首日預估銷售：10.8萬套
銷量同比跌幅：48.57%
銷量腰斬！
不錯！
受到寂靜嶺的沖擊影響，山本綱親手操刀制作的另一款遊戲《極道狂飙》也受到了波及，銷量直接腰斬！
原本計劃着兩手抓的山本綱遭到了貪婪的無情反噬。
而且！
不僅如此！
翻閱其他同期作品的銷售數據，受到此次事件的沖擊，凡是柯美拉本次同期出品的遊戲，都或多或少受到波及！
低一些的跌幅大約在10%左右，而高一些的跌幅則在25%左右！
寂靜嶺慘敗！
極道狂飙腰斬！
其他同期作品整體銷量下跌！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利欲熏心，想要成爲當代柯美拉禦三家之首！
咚！
霎時間！
山本綱的大腦一片空白！
抓着報告的手無力地砸在辦公桌上。
光是寂靜嶺成本6700萬刀，首日銷售僅100萬刀的簍子，就已經讓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更别提因此受到波及的其他項目了！
這一次！
與黃金之風的對撞，給柯美拉帶來的直接或間接損失，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突然間！
山本綱想到了上越景正臨走時留下的那句話。
原本！
他以爲那隻是上越又急又怒之下，恨鐵不成鋼的氣話。
可現在看來……事情遠不是那麽簡單！
這麽大的簍子，如此巨大的損失！
雖然從來理論上來說，這件事說到底也隻是一次錯誤的項目投資，一次失敗的市場碰撞。
但是！
因爲其數額涉及太過龐大了！
爲了給董事會一個交代，上越景正必須要拎出來一個背鍋的人！
而放眼整個柯美拉。
最适合成爲這個背鍋之人的，也是與這次錯誤決策有最直接關系的……
就是他山本綱！
禦三家之首？
做夢吧！
現在，他還能不能在這個公司裏繼續呆下去，都是個問題了！
想到這裏！
山本綱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推門而出！
“老師！老師！你聽我解釋……”
……
“……我真不是故意的！”
與此同時！
沈妙妙正在小心翼翼地給顧晟同學的眼眶抹藥。
就見此時的顧晟右眼眶外側一片青紫紅腫，大有發展成熊貓眼的趨勢。
沈妙妙使勁咬着嘴唇，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努力讓自己别笑出聲來：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顧晟龇牙咧嘴，瞪了小哪吒一眼：“你這道歉一點都不誠懇吧？你明明一直在笑！”
“哎！這是什麽話！顧總！”
小哪吒将最後一點點藥給顧晟抹勻，正色道：
“我受過專業的訓練，無論多好笑，我都不會笑……”
“真的？”顧晟眯縫着腫起來的右眼，看向小哪吒。
“真的！”沈妙妙咬住嘴唇，用力點點頭：“誰笑你我都不會笑你的！”
“那你要笑了怎麽辦？”
“我天打五雷轟！”
“那倒也不必，這禮拜家務活你全包就行了。”
“行！”
“一言爲定？”
“拉鈎！”
說着，沈妙妙伸出了手，和顧晟拉鈎。
然而，兩人的小拇指才勾上！
就聽顧晟開口叫了沈妙妙一聲：“哎，你看我。”
“啊？”沈妙妙不明所以，擡頭看去。
就見顧晟一仰脖子：
“年輕人不講武德，偷西我一個69歲的老同志……上來酒是一個左正蹬，一個右鞭腿……”
一瞬間！
沈妙妙的臉就扭曲了，目光之中流露出震驚，似乎難以相信一個人竟然能狗到這種程度。
“希望你……耗子尾紙，好好反思……”
顧晟拍了拍沈妙妙的肩膀。
而沈妙妙也再忍不住，噗嗤一聲便狂笑着倒在了沙發上！
“哈哈哈哈哈哈這也太像了吧……你個狗啊哈哈哈……”
“你故意逗我笑哈哈哈哈哈哈……”
“你耍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