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啊晟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一路順風啊。”
“拜拜顧總監，年後見……”
“年後見，替我跟叔叔阿姨問好。”
“等我回來帶點茶餅啥的，先撤了啊晟哥……”
“OK，新年快樂。”
“……”
轉眼間，年關來臨。
按照黃金之風假期通知安排。
從大年初一開始，泰坦隕落項目所有開發數據強制封存，項目部全體員工開始休假，一直到初八複工，完整的七天假，不借禮拜沒有調休。
而運維部，因爲需要處理部分線上問題，采用輪休制度，節假日上班三倍工資，允許居家辦公。
當然，說是初一放假。
實際上，從除夕這天開始，沈妙妙就小手一揮開始放人了：
“哎呀，年三十兒的上個錘子班，該回家回家，該返鄉返鄉吧！”
所以，臨近中午時分，公司的人就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
衆人紛紛過來和顧晟道别，歡天喜地回家過大年去了。
一時間，平日裏喧鬧的公司，安靜了下來。
隻有總監辦公室中，弟兄三人的聲音傳出——
“……還有蘸料沒，再給我來點。”
顧晟坐在沙發上，用餃子把醋碟中的蘸料蹭幹淨送進嘴中。
“不是哥們兒你喝蘸料啊？”
陸邊無語，和大江一起，把自己小碟子裏的蘸料又一人分了一些給顧晟。
仨人在一起吃餃子。
這也算是哥仨從大學認識以來，每年的保留節目了。
其實，與其說是三人一起吃餃子，倒不如說是陸邊和大江陪顧晟吃頓餃子。
因爲他們兩人，即便沒有中午這頓飯，到了晚上也有家人在等着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吃年夜飯。
可顧晟不一樣。
他沒有家人，戶口本就一頁，卡茲克來了常年有被動。
顧晟總是用這種地獄笑話自嘲。
但是每次聽到，陸邊和大江都笑不出來。
他們無法了解顧晟這麽多年，是怎麽一個人走過來的。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每年除夕時候，跟老顧吃上一頓飯，算是熱鬧熱鬧，讓他自己一個人的除夕不要那麽孤獨。
三人吃飽喝足，又閑聊了一會兒，啓程把大江送到了車站。
揮手道别之後，陸邊又跟顧晟回到公司，倆人進入體感艙開了局‘甜蜜雙排’。
不得不說，遊戲還是得跟兄弟一起玩。
女人隻會影響你拔刀的速度。
倆人原本就是老網瘾患者，還是遊戲開發者，打起自己家的遊戲來，爐火純青！
反正公司也沒人，倆人就把公司當成了網吧，又是匹配又是排位，玩了整整一個下午。
哒哒哒——
随着顧晟的一梭子子彈将最後一名孤狼變成盒子。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的結算畫面出現。
“卧槽！咱們青銅一了老顧！”
陸邊驚喜的聲音響起：
“咱倆可真牛逼！成爲白銀大手子指日可待了啊！”
“那是當然！”
顧晟也很高興：
“我們距離戰神就差三千多分了！”
“我們兩兄弟！”“無敵！”
倆菜逼歡呼雀躍。
時間一晃而過。
轉眼間，夜幕降臨。
“跟我回家過年不？”
在顧晟的幫助下，陸邊收拾好背包，把裝有資料的筆記本随身帶好，扭頭問顧晟。
“都問了六年了，你也不嫌膩歪，不去，”
顧晟一拍陸邊的肩膀：
“替我和叔叔阿姨問好，”
“伱滾蛋吧，哥們兒要品味孤獨了。”
“你……”
陸邊看着顧晟灑脫的樣子，張了張嘴：
“傻逼。”
說罷，朝顧晟擺了擺手，走向了公司大門：“過年好！”
“……過年好。”
七點半，新聞聯播剛剛播完，夜幕徹底降臨，公司也完全寂靜了下來。
今天是年三十，無論是項目部還是運維部，全都回家過年了。
至于小哪吒嘛。
她就早上露了個面，在公司呆着沒半個小時，就把楚輕舟拐跑了。
顧晟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中，耳朵裏盡是空洞的聲音，感覺有點無所适從。
“BT。”
叫了一聲BT，就聽一聲醇厚的電子合成男聲，從桌面的智能音響中響起。
是的，顧晟把自己的智能音響改名成了BT，還把聲線也替換掉了。
“你好Sam，我是BT-7274，你可以叫我BT，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
“放個新春序曲吧。”
顧晟想要找點年味兒。
可是，随着新春序曲那喜慶又熱鬧的曲調響起，顧晟不僅沒找到年味，反而覺得更無所适從了。
歡騰的音樂在空空蕩蕩的公司中響起，百無聊賴的顧晟站起身，來到休閑區中，開始抓起了棒棒糖。
吧嗒。
吧嗒。
吧嗒。
不知道是今天狀态不好，還是新到的這批棒棒糖換了更滑溜的包裝紙。
顧晟似乎不複往日神勇，抓棒棒糖也頻頻失手。
然而，就在顧晟猶豫要不要去陸邊辦公室裏偷兩個零食币出來之時。
突然間，就聽走廊之上，公司電動門開啓的辘辘聲響起。
“嗯？”
顧晟有些疑惑。
離開娃娃機邁步來到走廊上。
就見小哪吒沈妙妙正一臉震驚地戳在公司大門口，表情詫異又帶着點恐慌。
四目相對。
沈妙妙退後半步：
“你……跟誰開聯歡會呢？？？”
沈妙妙有點害怕。
偌大的公司！
空蕩蕩的走廊！
新春序曲的聲音響徹全場！
而顧晟，則像個遊蕩在公司的孤魂怨鬼一樣，孤零零地站在走廊盡頭，靜靜地看着她！
一瞬間！
中式恐怖的詭異感拉滿。
沈妙妙隻覺得一陣涼氣從腳底闆一路蹿上天靈蓋，後背發涼！
看着沈妙妙那驚恐的樣子，就見顧晟作出一臉茫然的表情：
“我嗎？我跟大家一起開聯歡會啊……”
說着話，就見顧晟還擡起手，朝沈妙妙身背後打了個招呼：“哎哎，過年好過年好，一會兒一塊吃餃子啊！”
我！的！發！！！
沈妙妙轉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身後，感覺頭皮都要炸了！
裹緊了自己奶白色的羽絨服，看向顧晟，聲音都帶上了顫音：
“啊……？你……跟誰說話呢？？？”
“老宋啊，就咱們公司樓上的……”
說到一半！
顧晟的聲音突然止住！
緊接着！
一雙眼睛驟然變得犀利又陰恻！
審視的目光像是銳利的尖刀一半，直刺沈妙妙的内心！
“等等？你……”
顧晟一邊說，一遍邁動腳步，緩緩向沈妙妙走去：
“你不會看不到大家吧……？”
“啊——？？？”沈妙妙隻覺得兩條腿都麻了，踉踉跄跄向後退去，貼到了牆角。
而此時，顧晟也來到了她的面前。
“我說……”
顧晟兩眼微微眯起。
緊接着，突然大聲！
“你踩到老宋的腳了！！！”
“啊啊啊啊——！！！”
沈妙妙一下就炸了，雙手抓住自己頭上的兩個丸子，哭着蹲到了地上，把自己攢成了一個小雪球：
“嗚嗚嗚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我真看不到……我就是回來拿快遞的……”
“我不知道你們在聯歡嗚嗚……”
“饒了我吧……”
看着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沈妙妙，顧晟終于在這個悲涼又孤獨的除夕夜中，找到了真正的樂子。
然後，也不出意外地遭到了一頓毒打。
對此，顧晟表示無所謂~
既然敢犯這個賤，他就已經準備好挨打了。
隻不過——
“嘶……沈妙妙你也忒狠了點吧……”
坐在休息區的長椅之上，顧晟龇牙咧嘴地捂着手腕上那兩排深深的牙印：
“屬狗的吧你，下嘴這麽狠？你這再啃深一點我就該打狂犬疫苗了。”
“你該！”
沈妙妙則站在娃娃機前，興緻勃勃地撥弄着搖杆，繼續顧晟未完成的抓取棒棒糖事業：
“我這樣已經嘴下留情了。”
說這話，沈妙妙撅了噘嘴，一拍娃娃機：
“你來！我抓不上！”
顧晟：？？？
擡了擡手：“我工傷啊？”
“帶病堅持上班，方顯忠心耿耿嘛，”
不由分說，沈妙妙上前強行拉起了顧晟：
“而且你得彌補我心靈的創傷。”
顧晟咂嘴：“你這就他媽沒道理了……”
見顧晟想要理論，沈妙妙也不多争辯，小嘴一撇，小珍珠就在眼眶中蓄了起來，施展起了眼淚攻勢：“哇啊——”
可顧晟又豈是那無能軟弱之輩，當即站起了身，用手輕輕拍捂沈妙妙的嘴。
一時間，沈妙妙原本悲怆委屈的哭聲，就變成了“哇嗚哇嗚哇嗚哇嗚……”
聽起來就像是食人族部落要開飯了一樣。
顧晟爆笑，沈妙妙也裝不下去了，又好氣又好笑，抓着顧晟就要再來一頓毒打：
“顧晟你是個狗吧——！！！”
新春序曲的歡快節奏中，兩人在偌大休閑區中玩起了秦王繞柱。
當然。
最終，顧晟還是把棒棒糖給累成狗子的小哪吒抓了上來。
說起來倒也奇怪。
剛剛屢次失敗的抓取，這次竟然一下就成功了。
“好了，撫平一下你内心的傷痛，”
把棒棒糖從出貨口中取出，遞給小哪吒，顧晟開口道：
“拿快遞回家吧，都快八點了，你爸該等着急了。”
一聽這話，沈妙妙吧唧棒棒糖的小嘴微微一頓，翻了個白眼：
“他？他等我個鬼！他今年又雙叒叕有宴請，我自己一個人過年……”
顧晟一愣。
沒想到在這除夕之夜中，竟然不止自己一人品嘗孤獨。
不過想想也是。
沈萬霖那麽位高權重的一位商界精英，關系網何其龐然。
能做到那一步，可就不單單是個商人了，應酬全年無休倒也正常。
看看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小哪吒，又想想回家即将獨自面對無聊春晚的自己。
顧晟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麽。
可是，還不等他開口，就聽沈妙妙率先說道：“要不我們去放煙花吧？”
沈妙妙是知道顧晟家庭情況的。
當然不隻是顧晟，公司裏每一個人的家庭情況，她都熟記于心。
看着沈妙妙大眼睛中閃爍出的賊娃子光芒，顧晟警惕地後退半步：
“你這眼神……我很難答應啊？”
“哎喲——你這人怎麽老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沈妙妙伸出小手，拽住顧晟的衣角晃動：
“放煙花而已嘛，我還能把你綁竄天猴上放出去不成？”
“那可說不準……”
顧晟撇嘴：
“你說實話，說實話我就跟你去。”
“哎……你這人……”
沈妙妙抿抿嘴，有點尴尬地撓撓頭：
“你等一下。”
說這話，就見沈妙妙扭頭回了自己辦公室，不多時，拿着一個快遞盒走了出來。
打開包裝，就見裏面都是那種空氣小彩炮。
啪！
沈妙妙按爆了一個，縮了縮脖子：
“我原本買這些東西，是想替代一下煙花，過過瘾的，”
“因爲那種大禮花……我不敢放，”
“我怕……emmmm……”
“我怕把我自己炸死。”
啊？！
真相的刺痛，簡直要讓顧晟無法呼吸！
“所以……”
顧晟吃驚地瞪大了雙眼，無語凝噎！
“你他媽就把我豁出去了？？？”
“呃……嘿嘿……”
沈妙妙露出一個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應該……也不會那麽容易把人炸死吧？畢竟那是煙花，又不是地雷……”
“況且，咱們公司五險一金都是按照最高檔位繳納的，”
“你醫保卡餘額很充足。”
看着小哪吒那真誠又樸實的憨笑，顧晟感覺自己心髒有點難受。
媽的。
見到活閻王了。
她能接受的極限竟然是把我醫保卡炸欠費。
“怎麽樣嘛，”
見顧晟捂着心口遲遲不說話，沈妙妙走上前來，用期待的目光看向顧晟：
“大禮花哦，很好看的！”
顧晟還能說什麽！
……
噼裏啪啦！
随着歲末年初的第一挂大地紅，在海江邊的煙花集中燃放點炸響。
沈妙妙興奮地捂着耳朵，看着在歡慶爆鳴聲中跑回的顧晟，咯咯直笑。
燃放點旁的路邊上，一輛酒紅色的保時捷和一輛瀚金黑的領航員對頭停放。
而在兩輛汽車的中間，足有一人高的各種禮花堆疊，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大地紅像是開場序幕一樣。
随着煙花大幕拉開，一簇簇，一團團，一支支的禮花噴射而出，在天空中綻放。
五彩斑斓的光輝與寬闊的海江水相互呼應。
對面的城市之中，燈火璀璨，熱鬧繁華。
紅黃交織的顔色，将新年的氛圍襯得無比濃烈。
閃爍着“新年快樂”的輪渡在江上橫渡，滿載着一船又一船的溫暖和雀躍。
綿延的海江邊，還有許許多多和顧晟兩人一樣，在此燃放煙花的人們。
“但是他們都沒我們的漂亮！”
沈妙妙一手抓着一根仙女棒，笑的無比燦爛，心滿意足：
“我們的最大！最亮！最好看！”
“嗯——對對對，”
顧晟笑着點點頭：
“我們的最好看。”
說着話！
嗤——嘭！！！
又是一串串煙花騰空而起。
紛繁星空之下，絢爛煙花此起彼伏。
顧晟轉頭看看身旁歡呼的沈妙妙，笑了。
而似乎是察覺到了顧晟的目光，沈妙妙也轉過了頭。
璀璨的夜空之下，四目相對。
就見沈妙妙的嘴唇動了動，像是說了什麽，卻又被煙花爆炸的聲音掩蓋了下去。
“你——說——什——麽——？”
嘭啪作響的轟鳴中，顧晟大聲問道。
就見沈妙妙揚唇一笑，一雙大眼睛宛若一輪彎月：
“我說——”
“過——年——好——”
嘭！
說着話！
最大的禮花在天際線中爆開，引得周圍人群一片驚歎。
而在那奪目的赤紅色光輝之下，沈妙妙的小臉，也被映得通紅……
……
辭舊迎新！
轉眼間，年關已過。
沒有調班的休假就是讓人過得開心。
大年初八！
沉寂了七天的黃金之風再次熱鬧了起來，人人紅光滿面！
“喲，雲哥，才這麽幾天臉就見圓啊……”
“嗨，嫂子那手藝你又不是沒嘗過，雲哥這幾天鐵定胡吃海塞啊……”
“複工複工！好幾天沒和我的BT貼貼了，想死我了……”
“BT早知道這樣肯定爛廠裏了……”
“你他媽的……”
“哈哈哈哈哈……”
被封存的泰坦隕落項目，重新啓動，衆人幹勁十足。
而随着各大廠商，尤其是藝遊科技和迅藤科技兩大國内巨頭重新正式啓動，原本就暗流湧動的遊戲市場，也再次風起雲湧。
雙方都有各自的擁趸，也有各自的底牌。
輿論戰幾乎是在悄無聲息之間便驟然打響。
第一波攻勢，自然是由迅藤發起。
而緊随其後，藝遊也不甘示弱，開始進行反擊。
短短兩周之内，雙方明裏暗裏的媒體水軍對轟，就達到了高潮。
盡管此時！
距離雙方的體感艙正式發布，還有足足三個月。
而雙方之所以如此賣力，自然也不是無的放矢。
因爲就在這個月的月末，雙方将會同時放出手下三支護航大作的宣傳片！
這，将會是雙方的第一波正面交鋒，也是最關鍵的交鋒之一！
因爲宣傳片，将是雙方手中護航大作的第一次正式亮相！
類型、畫面、主題、創新性……
無數的遊戲核心賣點，将首次呈現在所有媒體和玩家們面前。
所以，爲了造勢！
雙方誰都不敢松懈！
一時間，各類消息狂轟亂炸，無數猜測紛至沓來！
整個遊戲圈簡直像是晉西北一樣，亂成了一鍋粥。
此刻！
大幕漸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