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一臉苦笑,沖甯王世子連連長揖。
“唉,不怕世子笑話,都說我冷酷無情,殺人如麻,我這個妹妹……咳咳!”陸離拳頭按在嘴上,好象要掩飾自己的尴尬,“前幾天擂台上的事,兩位也看到了,不怕兩位瞧不起,我是真不敢惹她,真惹惱了她,哪天她把我活着剖開都說不定。而且。”
陸離長歎了口氣,“來前家母交待過,就算搭上我的命,也不許傷了表妹一絲一毫,家母之命,在下無論如何不敢違逆。”
“二爺言重了,何至于此?不過就是陪個禮道個歉的事。”甯王世子聽的惱怒,幹笑道。
“柳家七娘子坑害舍妹的事,柳家也罷,華府也好,都已經有了定論,這是過去的事了,令妹卻立逼着舍妹原諒柳七娘子,含沙射影暗示舍妹不夠慈悲大度,舍妹是否慈悲,是否大度,坊間自有公論,還用得着再用原不原諒柳七娘子來證明?舍妹不過說了幾句實話,也就是說話直了些,不夠委婉而已,難道四小姐就容不下了?那四小姐的慈悲大度呢?四小姐的慈悲大度,倒是要證明一證明!”
陸離後背筆直,看着蘇三爺,話說的極不客氣。既然不肯就坡下驢,那就好好說道說道,先前他已經表達過态度,送了厚禮過府,既然不接受,那梁王府也不是怕事的人家!
“柳七娘子這事,不瞞兩位說,計較的是我,不是舍妹!兩位也知道,我從來就不是慈悲大度的人!這件事,誰要再想出頭多管閑事,隻管來找我,若再騷擾舍妹,休怪我不客氣!”
“你?!”蘇三爺氣暈了。
他來得急,沒顧上問清楚到底出了什麽事,隻知道陸離正想和他家攀親,他以爲他這趟過來,不管說什麽,陸離必定不敢說半個‘不’字。
甯王世子臉色變了,事涉四小姐,陸離說話還能這樣陰狠不客氣,難道結親的事有變化?
“若隻是不夠委婉,想來四小姐也不會計較。”甯王世子心裏七上八下,幹笑着打圓場。
“别人對舍妹實打實做下的事,四小姐都覺得是小事,不值得計較,舍妹不過說了幾句話,又沒真對她怎麽樣,四小姐難道就要計較了?四小姐識書達禮,想來不至于這樣寬以待已,嚴以對人吧?照我看,咱們都是多管閑事,這是她們小姑娘的事,四小姐比舍妹年長,若覺得舍妹哪兒做的不對,或是哪句話說的不妥當,隻管教訓就是了,咱們兩府是通家之好,四小姐替我教訓舍妹,在下隻有感激的。”
陸離似笑非笑,沖甯王世子拱了拱手,又沖蘇三爺拱了拱手。
甯王世子心裏的驚涼更重,陸二寸步不讓,這句隻管教訓極其蠻橫不講理,他那位表小姐是四小姐能教訓的?要是能教訓,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兒了!
“好!既然這樣,那就别怪我不客氣!”蘇三爺又驚又怒,氣暈了頭。
“三爺,這是她們小姑娘們的事,咱們,我!”陸離手指點了點自己,再伸出去,在蘇三爺胸口點了幾點,點的蘇三爺随着他的手指往後搖了幾搖,“還有三爺你,還是别插手的好,不然……三爺這不是讓在下爲難嗎?”
“三哥怎麽會插手她們小姑娘的事?”甯王世子一拉一推,将眼看要暴怒而起的蘇三爺推到自己身後,“你說的對,這是她們姐妹的事,小姑娘家,今天吵了,明天好了,這都是常有的事,這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實在不值一提!二郎今天若沒什麽事,咱們三個找地方喝幾杯?好一陣子沒痛痛快快跟二郎喝一杯了。”
“敢不從命?”世子态度轉軟,陸離立刻笑容如春風,躬身往外讓甯王世子。
甯王世子推了把蘇三爺,和陸離并肩,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出了門。
落雁山上的那座小院裏,姚聖手盤膝坐在炕上,聚精會神的翻看手裏厚厚一疊紙,看一張往炕幾上放一張,看到最後幾張,上身一下子挺直,捏着紙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大壯!把馬牽出來,咱們進城!”姚聖手将最後幾張紙放到炕幾上,急急忙忙下了炕,伸手抱過鬥蓬就往外奔。
“老爺,這天兒都黑了,您是說要進城?天黑了路不好走。”大壯進來,莫名其妙看着急切的有幾分倉皇的姚聖手。
“我等不及!快走吧,咱們路上慢點。”姚聖手披上鬥蓬,抖着手,半天也沒能把鬥蓬帶子系上。
姚聖手下了落雁山,頭一個收到消息的,是梁王府。
陸離剛剛歇下,明山收到這個信兒,直接進屋禀報。“二爺,落雁山下飛鴿傳書,聖手藥王下山了,看方向是往京城來了。”
陸離翻身坐起,接過那張細細的竹油紙掃了一眼,拖了鞋起來,背着手來來回回走了幾趟,深吸了口氣,“吩咐下去,盯緊姚先生的行蹤,兩刻鍾報一次,去請崔先生過來!”
“是!”明山垂手退出。
小厮侍候陸離穿了衣服,陸離出來,崔先生已經到了。
“出什麽事了?”崔先生走的急,呼吸有些不穩。
“姚先生下山了,應該是往京城來了。”陸離嘴角挑着的笑意時隐時現。
“下山了?真下山來見?李姑娘?”崔先生驚愕萬分,陸離點了下頭,“我想應該是,這樣看起來,姚先生當年失蹤,學那些醫術毒術的人,和阿兮的師父必定關系密切,說不定,就是阿兮的師父。”
“真是令人心馳神搖,令人向往。”崔先生呆了呆,一邊說一邊驚歎。
“先生先别向往,姚先生既然下了山,既然來了,這事,就得好好安排安排。”
“二爺說的對!這聲勢一定要揚得高,越高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