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把那小畜生押進來,老姑……”
“不用,他跟你說了什麽,你跟我說說就行。”闵老夫人又無語又無奈的看着闵大爺,她這幾個侄子,個個笨,沒一個有出息的,生了個侄孫,一樣笨!
“他不肯說,就說借給司馬六公子了,說是司馬六公子找他借的,還有中人,我問他中人是誰,他死活不肯說,還說已經說好了,臘月裏準還,就是沒有利息,白用。”
闵老夫人眼睛慢慢眯起,手指一點點折起帕子又松開,松開再折起。
闵大爺見闵老夫人一聲不響,等了一會兒,急了,“老姑……”
“這算什麽事?這也算事!”闵老夫人将帕子扔到幾上,示意鄒嬷嬷将茶碗遞給她,“大哥兒也不小了,有幾個朋友你借我往,不是很正常麽?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大事兒了?”
“老姑!十萬銀子!十萬!還是借給司馬家六公子,司馬家!老姑……”
“你老姑耳朵沒聾!”闵老夫人恨不能将手裏的蓋碗扣她大侄子臉上,跟他說話真費勁兒!
“那老姑?十萬銀子!”闵大爺舉着十根手指,連晃了好幾晃。
“闵家還缺銀子?”
“不缺,不是銀子的事,這事不是關着大哥兒嗎,老姑不是說過,事關大哥兒,都是大事……”
“不就是大哥兒多花了幾兩銀子,你就心疼了?也就十萬銀子,當年你買那什麽繡桔,一扔就是十萬兩,說準能生兒子,人擡回來幾天死的?怎麽沒見你心疼銀子?”
“老姑,您看您提這事……這跟大哥兒這事……這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關系?不都是拿銀子不當銀子,亂花錢嗎?”
“這不一樣……這個……司馬家……”
“好了!大哥兒大了,現在看,比你這個當爹的出息多了,我看,大哥兒這一年十萬銀子用度也該調一調了,一年……就一百萬吧,先試這一年,就從今天開始,這十萬算進他一年用度好了,還有,我看哪,大哥兒比你強,往後,大哥兒在外面交朋友這事,你就别多管了,好了,這事我知道了,有我看着呢,你就當沒這回事,别再提了,回去吧。”
闵老夫人揮手往外趕闵大爺,闵大爺一腦袋漿糊,就一句話聽明白了,而且聽的心花怒放,老姑說了,兒子比他強!
闵大爺急急慌慌來,歡天喜地的走了。
“老祖宗,您這是?”鄒嬷嬷也糊塗了。
她們華府、闵家是沒有選擇任何餘地的鐵杆三皇子黨,那司馬家是鐵杆的四皇子黨,你死我活的死對頭!大少爺借錢給司馬六公子,怎麽老祖宗不但不管,還在後面添柴加火?
“大哥兒一生下來,我找人給他批命,你還記得吧?”
“記得,怎麽不記得!說是一輩子有貴人扶助,大吉大利、一帆風順,好的不能再好的福命人。”
“這是他的福運,司馬家六哥兒要用銀子,一用就是十萬兩,看樣子他是耐不住了,也是,心計才華絕頂尖兒的人,心氣都高,心氣一高,不如意就多,不如意的事總要讓它如意,自然就要出手。”
闵老夫人一臉的笑說不出什麽味道。
“那孩子恩怨分明,記仇得很,記仇的人也記恩,大哥兒這是給闵家種福澤呢。”
“瞧老祖宗說的,”鄒嬷嬷左右看了看,聲音壓的低低的,“咱們家三哥兒以後指定能承大位!”
“要是指定能承大位,那陸二郎能死活不肯站隊?給玉兒薦個大夫,也要拐彎抹角費這麽大勁兒?别淨想好事兒,皇上是開宗立業的皇帝,再寵玉兒,也不會爲了她****國本,皇後一族……那是他的大心結,算了,不說這個,塵埃沒落定前,多一條路沒什麽壞處,而且。”
闵老夫人輕聲笑起來,“司馬相公最疼愛的這位六哥兒,可不一定站在司馬相公那一邊兒,還不知道他站在哪一邊呢,且看看吧。”
“那……讓人看着大哥兒?”
“不用,這事賭的是福緣,再說,這些事,我不知道才最好,知道了就沒法裝不知道,往後你多和大哥兒聊聊,還有,找機會套套他的話,問問那個中人是誰,别讓他發覺了。”
“是。”
李兮回到梁王府,時辰還早,發了會兒呆,取出了讀了一半的史書。
往後,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專心在看病解剖讀書上,這三件事上她都有天賦,可戀愛,戀一次傷一次,實在是傷不起了。
“姑娘,二爺請您去前面正廳。”沈嬷嬷急忙忙進來,一臉的笑,“宮裏來了人,二爺陪着一起過來的,正在正廳喝茶,二爺雖然說不急,奴婢覺得,姑娘還是趕緊些好。”
宮裏來了人,是請她進宮給華貴妃看病的?
不想見他,不能不去。
李兮咬牙站起來,低頭看了看,沈嬷嬷已經極其利落的取了身衣服出來,和幾個丫頭一起,片刻功夫就給李兮換好衣服,又攏了攏頭發,沈嬷嬷退後幾步,轉圈細看了一遍,這才曲膝示意李兮可以了。
自從柳七小姐那件事後,沈嬷嬷侍候李兮精心的不能再精心了,她看明白了,這位李姑娘不是一般人,往後指定能大富大貴,現在盡心盡力侍候好了,要是能求着李姑娘将自己收在身邊,自己一家子的前程就都有了!
磨蹭是沒有用的,李兮幹脆利落的出門,徑直往前面正廳過去。
正廳裏,上首虛着沒人坐,陸離坐在左邊,一個一臉笑折子、看不出年紀的内侍坐在陸離對面,正哈哈哈哈笑的暢快。
李兮進來,陸離站起來,一臉笑容和煦如春風,指着内侍介紹:“這是貴妃娘娘宮裏總管連少監,這位就是在下表妹。”
“連少監。”李兮曲膝見禮,連少監忙站起來,躬身還禮,“不敢當,李姑娘風采出衆,氣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