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兮迎上去,還沒開口,就覺得一股強烈的委屈直沖上來,沖的喉嚨發緊,眼淚出來了。
在看到他之前,她真沒覺得自己委屈,這麽些年,到這兒這兩三年,到這兒之前的不知道多少個兩三年,多難的事不都是她一個人若無其事的扛過來的?她從來沒有出現過現在這種情感,難道生理年齡小了,心理年齡也跟着變小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楊公子一陣慌亂,一定出了大事!在靈蛇谷那天,生死一線,她見到他,也沒這樣。
“沒……不算什麽事,”
話能說出來了,眼淚卻開始往下掉,軟弱成這樣,李兮十分慚愧,低頭摸帕子,想趕緊把眼淚擦回去,一伸手卻沒能摸到帕子,她一直沒養成随時随地捏着帕子的好習慣,正要用袖子抹,楊公子遞了塊雪白的帕子過來,李兮接過,趕緊擦了眼淚,低着頭,從昨天收到闵家姐妹的請柬說起。
“……幸虧闵大少爺仗義相助。”李兮将經過極其簡潔的說了一遍,隻是略過了她當時隻穿着一身亵衣,以及她剝了闵大少衣服這個細節,憑直覺,她覺得這兩個細節不能告訴楊公子。
“我覺得是柳七小姐設的局,”李兮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推測,“柳七小姐喜歡陸二爺,或者是和陸二爺情投意……”
“什麽?”泰山崩在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楊公子失态了,他什麽時候跟柳七小姐情投意合了?柳七小姐是誰?
“你不知道?也是,你幫他參贊軍務政務,又不是清客小厮,肯定不知道他這些事……嗯?你要是不知道,那就是說,陸二爺沒打算跟柳家結親?”
李兮一雙眼睛亮閃閃,這會兒腦子好使極了,“陸二爺這樣的人,婚姻就是交易,他要是打算娶柳七小姐,肯定會跟你們商量跟柳家結親的利弊,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是說,至少目前爲止,陸二爺還沒有要和柳家結親的打算。最好别和柳家結親,那位柳七小姐,無才無德又蠢的象頭豬,長的又不好看……”
楊公子眼神直愣愣的瞪着李兮,他被她這一番話雷的外焦裏嫩,她都替他想好了?可他什麽時候要跟柳家結親了?他跟柳家結什麽親?他根本就不知道柳七小姐是哪位好吧!
這是哪跟哪兒?她想的可真多!
“……柳七小姐不長腦子,聽人調唆幾句,就把我當成了情敵,你說她是不是蠢的沒邊了?我都告訴她了,我根本就不認識陸二爺,我根本就沒見過他!噢,對了,我去華府那天,陸二爺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發了神經病,讓人送了一簍子葡萄,還說是什麽皇上的賞賜,就是那簍子葡萄!差點把我害死!我猜陸二爺肯定不吃葡萄,收了這麽一簍子賞賜,沒地方送,随便找個借口,順手就送進了華府……”
楊公子默默看着李兮,他内心百味俱全,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還有啊……”李兮正想說調唆柳七的蘇四小姐肯定也是事出有因,剛開了個頭,立刻想起蘇四小姐的姐姐是楊公子自小的朋友,他的青梅竹馬!算了,這話還是别說了,這些都是自己的猜測,她又不知道之前有什麽故事,現在又有什麽利益沖突,說不定,他以爲是自己太小心眼故意說蘇家姐妹的壞話呢,自己這麽大度的人……
算了,不是大事,略過不提好了。
“算了,其它人不提了,欺生罷了,這事哪兒都有。”
“你回來之後,闵府遣人過來問候過沒有?”楊公子決定先處理李兮被人欺負這事,至于她說的那些和那簍子葡萄,找個合适的機會再和她解釋。
“來了,兩個婆子,送了一堆甯神壓驚的藥還有一堆點心,賠了好些不是磕了幾個頭就趕緊走了,說還要去安遠伯府,我沒見,沈嬷嬷說的。”
“嗯,”楊公子松了口氣,“看來闵家不知道小厮的事,這樣最好,你先回去歇息,餘下的事交給我,你放心,咱們梁王府沒有吃虧的先例!”
李兮還真一下子輕松了,‘嗯’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停下,看着楊公子又加了一句,“對方是柳相公家,華貴妃家,我知道這兩家都得罪不起,我沒想讓你怎麽樣,或者讓陸二爺怎麽樣,你跟陸二爺……這事管不管都行,其實,我自己能替自己讨回來的,你……别勉強。”
楊公子臉上說不出什麽表情,張了張嘴,好象有很多話要說,無數的話湧到嘴邊,卻隻吐出了三個字,“你放心!”
“嗯。”李兮退後一步,又退後一步,轉身,走了幾步,轉頭往回看。楊公子正大步往外走,身側佩着一隻金光燦燦的魚形荷包不停閃動。
李兮回過身,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夕陽餘晖灑在他身上,照着那隻亮閃的金魚荷包,真是好看!
這隻金魚荷包有什麽特别的意義嗎?照理說,他不應該喜歡這麽豔俗的金光燦燦的東西。
柳家那個在三門外當閑差的小厮看到陸離,吓的魂飛魄散,根本不用審,就竹筒倒豆子,有多少說多少。
“陸爺饒命!饒命啊!小的上有八旬……是是是!小的……小的叫元壽,是柳相公府上,在二門外花房當差,七小姐身邊的統總大丫頭懷玉是小的表姐,那天,懷玉表姐找到小的,帶小的去見七小姐,七小姐說……說讓小的今天跟着七小姐一起到闵家,在小角門等着,說……說有個……有個窮親戚……爺饒命!小的真不知道是哪家親戚,七小姐沒說,真沒說!”
明山不過擡了擡手裏的鞭子,元壽就吓的鬼叫連連。
“是是是!七小姐沒說是哪家的窮親戚,就說是窮親戚,說要賞給小的,唉喲!爺饒命!不是小的說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