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了!怎麽辦?這怎麽辦?怎麽辦?”闵大少半跪半坐在地上,指着額頭流血,癱在地上不知道死活的小厮,急的都結巴了。
他總算反應過來了。
“涼拌!”李兮斜着驚恐失措的闵大少,滿肚皮鄙夷,她一向瞧不起膽小如鼠的男人和遇到點什麽事就驚慌成傻子的蠢貨,偏偏闵大少兩樣都占全了。
“涼?涼?辦?”闵大少更傻了,涼辦是怎麽辦?
“你得把他和我一起送出去,送到梁王府?從你們府裏出去時不能讓人看見。”李兮懶得理他,她得趕緊走,趕緊回到梁王府,在這兒多呆一會兒都非常危險。
“好好好!”闵大少想都不用想就連連點頭,滿口答應,在闵府,還能有他辦不到的事?
“你拖上他,咱們得趕緊!先到哪兒?走哪條路?車子呢?”不能指望這個二傻子,她得自己操心。
“現在就走?是是是!現在就得走!讓我想想!我想想!”闵大少扶着椅子爬起來,又了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得趕緊走!阿娘……肯定一會兒就到!她不能來,她一來就麻煩了!現在就得走!你讓我想想!”
闵大少漸漸回過了神,“不能這麽出去,你……”闵大少手指伸到一半又縮回去,李兮低頭看看自己,這幅樣子,确實沒法見人。
“得讓人擡轎子,坐轎子走!到角門,讓人把車停到角門等着。”闵大少的思緒越來越清楚、越來越有條理。
“嗯!”李兮點頭,确實,她這幅樣子,帶着闵大少還有一個暈迷的小厮,步行穿過森林公園一樣的闵家,不被人看到的可能性爲負數!坐轎子确實是最佳選擇。
“我先躲起來,你讓她們把轎子放好,人出去,等我上了轎再把她們叫進來。”李兮一向注重細節。
闵大少連連點頭,李兮重新鑽到桌子底下,闵大少‘咣’的開了門,吼聲連連:“擡兩頂轎子進來!快!”
轎子立刻就到了,因爲剛才看熱鬧的貴女們不是吓暈了就是吓傻了,對面的瑞音軒亂成了一鍋大雜燴,哭的聲嘶氣噎,鬧要立刻回去的貴女們這會兒肯定走不動了,都得用轎子擡出去,頭一回,闵府的轎子好象不夠用了。
當然,物資再緊張,也不能短了闵大少的,闵大少聲音剛落,兩頂轎子就擡進了暖閣。
李兮一頂轎子,拖着小厮的闵大少坐另一頂轎子,一路出去,竟然磕頭碰腦全是轎子。
李兮隔着紗簾看着個個一臉緊繃、腳步急匆的丫頭婆子和一頂頂更加急匆的轎子,輕輕呼了口氣,制造混亂果然是打破困境的不二法門。
角門外,沈嬷嬷一張臉煞白,看到頭發蓬亂、拖着闵大少的長衫,從轎子出來直接跳上車的李兮,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姑娘出什麽事了?二爺……
後面的轎子裏,闵大少一頭亂發,亵衣半敞,抱着個小厮直接扔進了李兮車裏。
這一幕看的沈嬷嬷一下子竄的筆直,她驚吓過度,三魂飛走七魄散盡,倒鎮靜了。
闵大少送走李兮,長長舒了口氣,順着角門軟在地上,“回去!都給爺聽着!今天這事都給爺忘了!幹幹淨淨的忘了!誰敢說半個字,爺把她跺成肉醬!蒸成肉餅子!”
今天這事要是傳出去半個字,那個女閻王肯定會把他活切了。
沈嬷嬷的辦事能力超出了李兮的預想,李兮那輛車子,竟然被她叫了幾個粗壯有力的婆子直接擡進了清琳院。
車子放進院子,屏退衆人,沈嬷嬷這才打起簾子,李兮跳出來,指着暈迷的小厮吩咐:“他快醒了,找根繩子把他捆緊,再把他的嘴塞住,就……”李兮轉頭看藏在哪兒比較好。
“小姐,這事……這人……爺那裏……”沈嬷嬷想哭。
“嗯,我帶他回來,就是要交給你們二爺。”
“那就好那就好!”沈嬷嬷如蒙大赦,“姑娘趕緊進去換衣服,這個壞種交給我,得找個大麻袋,姑娘放心,我親自看着,一直看到爺回來!”
陸離一進二門,李兮就從亭子裏跳出來。
她沐浴洗漱換了衣服,就出來坐在這亭子裏等着了。
這件事,她從頭到尾又細想了一遍。
從昨天闵八小姐那張請柬起,算計就開始了。
這件事裏,柳七小姐是主謀,她算計她,肯定是因爲陸二爺,也隻有陸二爺這一個原因。
她愛上了陸二爺,也許是暗戀,也許是兩情相悅,不管哪一種,自己這個莫名其妙表妹的出現,加上蘇四小姐那一番赤果果的挑撥,讓柳七小姐這隻用大腳指頭思考的蠢貨把自己當成了可怕的情敵,看成眼中釘肉中刺,要立刻除掉才能讓她心裏舒服。
所以她讓闵家姐妹大開花會,所以闵家姐妹無論如何也要請自己過府,幫她的人也許還有華六小姐,也許還有别的人,也許有很多人在幫她……
這很正常,對于這京城的貴女圈來說,自己是個完全陌生的外來者,身爲丞相最鍾愛的孫女兒,柳七小姐要對付自己,整個圈子都會幫她,這個時候,能袖手旁觀的都是厚道人了。
李兮神情寥落,瞞着良心攀龍附鳳,哪個世間都是這樣。
今天多虧了闵大少,可闵大少是怎麽回事?他怎麽出現的那麽巧?他去幹什麽?
剛才還是有點着急了,忘了問他!
李兮咬着嘴唇,經曆過這一場事,她至少知道這個京城、以及她在這個京城不象她想象的那樣,她以爲自己是個蜻蜓點水的外來者,她不會影響她們的生活,和她們,或者他們沒有什麽利益沖突,她們犯不着多理會她,大家就可以和平相處……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她太天真了些。
她得盡快找個機會問清楚闵大少爲什麽會出現在暖閣裏,這背後肯定有她沒想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