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是個急脾氣,久戰不下心裏早已焦躁,越是急于取勝,反倒亂了章法。殺到一百八十餘合,已經是完全處于下風。李典和董襲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卻被夏侯淵和樂進纏住,難以分身去救。
張飛是虎掠令督軍,三軍主将,如果能把張飛殺敗,那極有可能反敗爲勝。想到這一節,夏侯惇和夏候無雙兄妹二人越發奮勇,刀刀緊逼,恨不得分分鍾将張飛斬落馬下。
正在這緊要關頭,半空中突然一聲高呼,“三将軍安在!?典韋來也!”
張飛一聽典韋的聲音,大喜過望,急忙高聲應道:“老典!速來援我!”
典韋聽到張飛居然會求援,頓時覺得事态嚴重,雙鐵戟使開,殺一條血路,直到中軍陣前。放眼一看,正瞧見張飛以一敵二,盡落下風。急忙催動胯下馬,揮戟殺入站圈,觑準夏侯惇,擡手就是一戟。
夏侯惇早在虎牢關的時候就見過典韋大戰呂布,那身手武藝比張飛隻高不低。自己跟妹妹倆人合戰張飛,充其量也就是能勉強取勝。要是再加個典韋,那是絕無勝算。更可怕的是,夏侯惇突然發現,典韋的馬頸之下,挂着一顆人頭。
趁着插招換式的空當,仔細一看,夏侯惇登時沖口痛呼,“子廉将軍!”
典韋哈哈大笑,“汝等雕蟲小技,豈能瞞得過虎威侯大人,曹洪已被某截殺,汝等還不早降,欲待死乎!?”
夏侯惇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難怪張飛敢全軍出擊,原來虎威軍已派了後軍增援。其實夏侯惇早該想到,虎威軍這邊的兵況可跟他們不一樣,五路兵馬實數五十餘萬,在整個戰局中占有絕對兵力優勢,從後軍調兵增援各路那都是遊刃有餘。可偏偏夏侯惇對曹操太過崇拜,先入爲主的認爲高雲中路被曹操主力牽制,沒冷靜分析一下整個戰局的兵勢,就單純的隻是估算張飛一軍。
但眼下後悔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夏侯惇急忙連揮數刀,抽馬撤出站圈,高聲呼叫:“撤兵!速退!”
夏侯淵、夏候無雙和樂進三将見夏侯惇撤退,也急忙各自甩開敵手,翻身就走。
但虎威軍這邊哪裏肯放,張飛、典韋、李典、董襲各縱戰馬,緊追不舍。身後六萬虎威軍,漫山遍野,奔湧而進,勢如洪水破堤一般,呐喊聲、厮殺聲,驚天動地。
曹兵這邊勢頭恰好相反,本來就已經抵擋不住了,突然聽到後軍鳴金,又見主将先撤,立馬都意識到這是要逃命啊。那真是兵敗如山倒,眨眼功夫,全軍退如潮散,一個個争先恐後,往北急奔。虎威軍自後掩殺,刀刀如砍瓜切菜一般,殺的曹兵抱頭鼠竄,屍橫遍野。
此時夏侯惇的南岸大營已經早都收拾空了,拒馬鹿角等等防禦設施都沒有了,逃回營寨沒有任何意義。夏侯惇隻好領軍繞過大營,直奔蒙江江岸。
好在樂進回援的時候,預先将渡江船筏拘在岸邊。夏侯惇随即招呼兵馬上船,速渡蒙江。曹家的兵兵将将誰都知道虎威軍就在身後,逃的慢了就是個死。那誰肯想讓?一時間互相推搡,争相登船,整個蒙江南岸頓時亂成了一鍋稀粥。
虎威軍的追擊速度世所罕有,一路剿殺曹軍殘餘,霎時功夫便追到蒙江岸邊,高雲弩萬箭齊發,射傷射死者不計其數。夏侯惇見情勢危急,急令開船,僅攜數千親兵渡江而走。
張飛眼看着敵船越走越遠,而自己這邊兵船還沒到,無法追擊,心裏焦躁不已,對江邊那些沒有逃走的曹兵越發憤怒,大聲喝令:“殺!給老子統統殺光!”
典韋一聽這話,趕緊拍馬上前,攔住張飛,勸道:“三将軍萬萬不可!太尉大人向來寬仁厚德,虎威軍一向招降納叛,如今曹兵都已拜降,豈可再加屠戮?請三将軍收回成命!”
聽典韋這麽一提醒,張飛才意識到自己一時氣憤,險些犯錯。氣呼呼的将蛇矛一揮,“罷了!看在大哥面上,且饒了這些從賊!”
那些曹兵剛聽到張飛傳令剿殺,一個個吓得都尿褲子了,準以爲這次是十死無生。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能勸住這位張家三爺,讓他們又獲生機,趕緊紛紛跪倒,磕頭如雞奔碎米,叩謝不殺之恩。
張飛命董襲領本師兵馬打掃戰場,押解戰俘先回昌慮。自領三萬虎威軍與典韋合兵一處,占了夏侯惇南岸營寨,權且休整,準備渡江北進。
夏侯惇帶領數千殘兵敗将逃過蒙江,棄船登岸。曹仁一看者軍容兵況,立馬猜了個大概,急忙接住夏侯惇等人,卻唯獨不見曹洪,頓時心裏咯噔一下子,驚問夏侯惇道:“吾弟曹洪安在?”
夏侯惇、夏侯淵、夏候無雙、樂進等等将佐各個低頭不語,甚至不敢跟曹仁對視。這也難怪,曹洪是曹仁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現在落了個身首異處,而且連屍骨也沒帶回來,實在難以想象曹仁知曉真相之後會如何心痛。
但曹仁是何等閱曆,一見衆人緘口不言,心裏越發驚恐,一把抓住夏侯惇,直愣愣的盯着他問道:“元讓!吾弟曹洪何在!?”
夏侯惇無法遮掩,隻好将事情和盤托出。曹仁當時就傻了,乜呆呆的愣在那裏,眼淚汩汩的往下淌。過了好半天,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典韋狗賊!我與你不共戴天!”
其實夏侯惇他們心裏也是疼痛難當,曹仁曹洪兩兄弟、夏侯三兄妹以及樂進兩兄妹都最早追随曹操的幹将,十幾年出生入死的交情,哪能不難過。早在回江北的路上,夏侯惇他們四個就淚流不止,這會兒見曹仁痛苦,一個個也都忍不住再度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