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河北數一數二的大将,顔良領兵多年,自然通曉兵法常理。趙嬰這個時候領兵出戰,那就說明城内守軍根本沒有盡全力。而是一直在等待河北兵馬懈怠,突出不意而襲之。
這讓顔良心裏頗爲擔憂,趕緊傳令擂鼓,領後軍兵馬向前,迎戰趙嬰一軍。
廖化和董襲早已聽到城中号炮,各自領起兵馬,飛奔而出,勢如洪水破堤,襲向顔良兵馬兩翼。
顔良剛剛要跟趙嬰接戰,突然聽到左右兩翼大亂,舉目望去,大驚失色。隻見兩員大将,各領彪軍,撞入自己兵馬兩翼,四面沖殺。河北兵馬本來士氣已堕落,這下又被三路兵馬圍剿,慌亂之下,四散而走,潰不成軍。
顔良駭然,知道中了計策,不敢再與趙嬰糾纏。調轉馬頭,鳴金而退。
趙嬰、廖化、董襲三軍兵合一處,緊追不舍,一路掩襲五裏開外,方才收兵而回。
顔良被三路兵馬追擊,一路汲汲皇皇,又擔心臨淄,行軍更急。半個時辰不到,奔出三十餘裏,來到悶頭溝一帶。
悶頭溝是個鎮名,源于鎮内的一條河。這條河非常小,但卻很特别,整條河水流都很平緩,唯獨下流盡頭的地方極其湍急。而盡頭的地勢卻是一帶岩崗,水沖不過,急打岩石,頗有氣勢。就如同一尾埋頭撞牆的大魚,似乎不顧一切要把岩石撞開似的。百姓們便把此河稱爲悶頭河。
到了後來,河道越辯越窄,已經不具備河的規模,便逐漸叫成了悶頭溝。而這個鎮子,也就叫做悶頭溝鎮。
正所謂“山水相依”,既然有悶頭河這樣年代久遠的水流,那麽悶頭溝一帶地勢也便不怎麽平坦。雖然沒有什麽崇山峻嶺,但是荒山土岡極多,綿延相接,十餘裏不斷。
顔良雖然識得地利,但是他從臨淄發兵的時候也是走的這條道,什麽事都沒發生。
所以,敗兵原路返回,心裏也并沒有多想。一路奔波逃命,兵力疲憊,好不容易虎威軍不追了,河北兵馬乏累升起來,一片哀歎,十分懈怠。
顔良心裏正郁悶的緊,也懶得管那些兵馬不成形狀,慢打戰馬,一路歎息不已。全然不見,大道兩旁交錯連綿的丘陵溝壑。
張飛和甘甯奉了高雲将令,正埋伏在這山崗之後、溝壑之中。早在顔良從臨淄去昌國的時候,虎威軍衆戰士就有些忍不住手癢了。
這會兒見顔良兵馬依裏歪斜,慘敗而歸,虎威軍将士各個眼裏放光,一個個捉刀在手,盯着那些河北兵馬,如同猛獸盯着羔羊。
張飛、太史慈二将一聲令下,兩路彪軍同時躍起,争先恐後,奔湧向前,喊殺聲驚天動地。
顔良正在思慮剛才敗事,突然被殺聲驚醒,頓時一個激靈。擡頭一看,左右兩面虎威軍漫山遍野而來,人喊馬嘶,勢如猛虎下山。
高雲早有交代,叫張飛和甘甯絕不可放顔良回轉臨淄。所以,這兩員虎将一直就盯着顔良。這一殺将出來,魚骨槍、蛇矛槍,齊頭并舉,直奔顔良而去。
顔良雖然不認識甘甯,但對張飛卻十分熟悉,早在虎牢關的時候就見過張翼德單打呂奉先。心下頓時先膽怯三分,催動戰馬,向前急走。
張飛眼看顔良要逃,哪能放過,催動胯下烏骓馬,奔走如風,霎時趕到顔良前頭,調回坐騎,擡槍便掃。丈八蛇矛槍猶如當空一條黑龍,風聲呼嘯,直撲顔良。
顔良想不到張飛戰馬如此之快,一時間手忙腳亂,來不及舉刀相迎。急切間使一個镫裏藏身,将身子斜挂馬下,躲過張飛一槍。
張飛剛剛追上顔良,便提槍橫掃,出招也是倉促。一擊不中,急切中撤不回槍來。
顔良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臨淄了,借張飛一招使老的空擋,翻回馬背,縱馬往回,遁入亂軍之中,一邊躲避張飛甘甯、一邊尋路而逃。
要是換了任何一員武将,這樣兩軍混戰的場面裏,都很難再去找到顔良。
但是這回虎威軍領兵的偏偏是甘甯,“鬼目”之術要找的人,哪裏能跑。
甘甯看到顔良亂逃亂竄,“嗨嗨”一笑,催動坐騎,展開雪花镔鐵魚骨槍,湧身而進,緊追不舍。
顔良在亂軍陣中一路沖突,左轉右轉,跑了許久,心想肯定已經把張飛和甘甯甩開了。
但是回頭一看,頓時毛骨悚然,甘甯一騎馬一條槍,正在他身後二十米不到,還沖着他在咧嘴嗨笑。
顔良完全想不到甘甯是怎麽追上他的,但是那嘲笑的姿态卻讓顔良實在惱火。
那神情、那姿态,好像在說,“小樣兒,你跑啊!再跑一個我看看!”
同樣身爲上将,顔良哪受得了這般蔑視。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調轉馬頭,殺将回來,大刀迎頭便砍,直劈甘甯面門。
甘甯見顔良轉身殺回,“嗨嗨”大笑,抖手一槍,點射而出。
要說大多說武将對戰,面對敵手的劈斬,一般都是躲開,或者用掃、架等方法攔住。
而甘甯的打法卻不同,竟然是用點刺的方式,隻用魚骨槍的槍尖去攔顔良的大刀。
這種打法,除非是槍法極其精銳,或者迫不得已,一般人是絕不敢常用的。因爲一旦點偏分毫,對手的一刀就可能讓自己身首異處。
但甘甯是何等伸手,“鬼目”怒魄講的就是一個“準”字,一槍刺出,“當!”的一聲,正點在顔良大刀刀身和刀柄連接的位置,顔良那大刀應聲而停。
這就是甘甯的手段了。顔良那一刀斬來,力道都在刀身上,刀柄相對薄弱。而甘甯這一槍的選點實在是精準,要是擡高一點就會撞到顔良的刀刃,那就會被顔良的“長驅”怒魄壓制;而如果再低一點,就會随着顔良的刀柄滑開,根本停不住刀勢。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顔良和甘甯隻對了這一招,頓時吃驚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