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寒時的足尖輕輕點地,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平地拔起數十米。竟比之前每一次跳得都要高。銀色粒子流隻堪堪擦過了他的衣袂,然後就一頭撲了個空。也許是去勢太快,顧霁生險些就撞在了樹上,急急刹住。然後又掉頭,猛地往上追去。
藍天之下,陽光清透。
應寒時躍上半空,耳朵和尾巴驟然顯露,低頭看着下方的顧霁生。他的神色又變得跟那天揍那群歹徒時一樣,清冷、決絕,透出幾分冷酷。槿知看得心頭一怔。
蕭穹衍卻在通訊器中低聲感歎:“卧槽!小生生到底撿了多牛的一塊晶片?他的戰鬥力達到了S級!”
槿知并不懂他們的分級,但是S?聽起來很牛~逼。于是她小聲問:“應寒時能打過嗎?”
蕭穹衍像是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說:“小知,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冒失。看看就知道了哦。”
兩人說話間,顧霁生已經快要追上應寒時了。就在這時,粒子流再次改變了。它們如同移光幻影般分裂開,迅速拆分成了數道筆直的粒子光箭,前端銳利無比,齊齊朝應寒時射去。
槿知失聲:“當心!”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
應寒時的單手居然還負在身後,眼眸沉黑如水。他擡起一隻手臂,快如閃電疾若流星,驟然一揮。
“下去!”他清喝一聲。
雪白光刃如同一輪彎月,在半空中乍然浮現。那光純白璀璨無比,隻照得槿知瞬間低頭,無法直視。而那光頃刻間如同潮水般擴大,又如同最浩瀚的沖擊波,刹那間将顧霁生的粒子流全部淹沒其中。
“唔……”
槿知居然依稀聽到了顧霁生痛苦的悶哼,然後就看到重新卷成一團的粒子流,從光的覆蓋中脫出,像是遭受了重創,重重撞擊在地面上。
槿知的耳膜被震得陣陣發疼,她擡起頭,一瞬不瞬看着雙手負在身後、徐徐落地的應寒時。
就在這時,粒子流忽然從地上躍起,掉頭就往山坡下方疾馳而去,看樣子竟是想逃跑。
應寒時眉目一擡。
頃刻間,光影乍現。他的身形已快得槿知看不清,隻看到一團白色光影,如同閃電般穿梭追逐着銀白色粒子流。隻一眨眼的功夫,就追上了!
“嘭”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傳來。
他們停住了。所有光影瞬間消失,槿知睜大眼睛。
顧霁生整個人居然被壓在了樹上。他的臉色又紅又白,還有數條未褪的裂紋。
而應寒時站在他身後,隻用單手,牢牢扣住了他的後背。顧霁生的整張臉都貼在了樹上,看樣子像是想掙紮,可竟然完全動彈不得。
應寒時擡起頭,清俊的臉上沒有半點溫和之色。
“服了嗎?”他輕聲問。
槿知有些怔忪。
上次她就知道,他打架時十分快準狠。而今天,看到他臉色清冷如雪,在空中揮出磅礴鋒利的光刃;以及此刻,看到他隻擡擡手,就把顧霁生完全壓制住。那氣場竟是威嚴迫人的。
槿知的心情忽然變得複雜。像是在看另一個男人,可又的确就是那個沉穩溫柔的他。
“你到底……是什麽人?”顧霁生問道。
應寒時眉目平靜:“跟你一樣,流亡之人。”
顧霁生身軀動彈不得,卻冷笑兩聲,說:“即使你殺了我,也不會把晶片給你。”頓了頓說:“我不會讓任何人,利用晶片的能量,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應寒時卻忽然松開了他,往後退了一步。顧霁生一怔,站直了,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看着他。
“我從未說過,要搶走你的晶片。”應寒時緩緩說道。
顧霁生看着他,沒說話。
“我對于任何戰争或争鬥,已經沒有興趣。”應寒時說,“我來找你,目的與你相同,是爲了保護晶片。我既然能檢測到晶片能量存在,如果有别人,也能檢測到。你的戰鬥力隻到S級,如果他們來搶,你當如何?”
顧霁生的臉色已緩和了不少,冷聲道:“如果他們來搶,我同樣不會給。”
“如果,他們以孩子和聶初鴻的性命威脅呢?”應寒時看着他。
顧霁生沒吭聲。
“你有兩個選擇。”應寒時說道,“将晶片交由我保管,一旦确定沒有其他威脅,你随時可以取回;或者,你跟我走,由我來保護你和晶片。”
聽到這裏,槿知望着應寒時的臉。
他跑了這麽遠,做了這麽多。卻不是爲了占有傳說中能量巨大的晶片,而是爲了替别人保護。
這個男人骨子裏,當真是個執着堅定的爛好人。
顧霁生卻答道:“我不會離開孩子們。”然後擡起眸,定定地望着應寒時:“你說目的跟我一樣,是要保護晶片,不落入心懷不軌的人手裏。憑什麽讓我相信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不會心懷不軌,不會謀取私利?”
應寒時一時未語。
槿知卻開口道:“霁生,你仔細想想,如果他要晶片,現在早能讓你被迫交出來了。何必還幫你一起救孩子、現在還跟你講這麽多?”
顧霁生看她一眼,倒是沒有反駁。
“以星流之名,請将信任交付于我。”
槿知微愣,看向講話的應寒時。星……流?
顧霁生的臉色卻極爲震動,霍然轉頭看着應寒時:“你說,你是……星流?”
應寒時負手而立,微微颔首。
“可是,傳說中的星流,不是已經死了嗎?”顧霁生滿臉不可思議。
這一刻,應寒時的目光寂靜如同他們頭頂的日光。
“我從未曾死去。”他說。
槿知靜靜地看着他們。顧霁生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竟露出了笑容:“我早該想到的,半獸、光刃……比流星更快的速度。除了星流,還可以有誰?”
說到這裏,他居然收了一向的散漫神色,臉色誠摯而平靜地、單膝朝應寒時跪了下來,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是星流至此。我願意把晶片獻上,不求任何回報。”
槿知驚訝地看着這峰回路轉的一幕。而顧霁生跪着不動,應寒時竟也是臉色平靜地矗立着。隻是目光中,露出些許溫和色澤。
“小John。”她輕聲喊道。
“到?”
“星流……是什麽?”
蕭穹衍答:“哦,就是我們家老大的外号啊。怎麽了?”
槿知:“……”這算什麽答案?
正要再問,突然聽到身後響起個熟悉的嗓音:“卧……槽!”
槿知吃了一驚,轉頭望去,隻見聶初鴻和莊沖兩人,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眼睛全看着應寒時和顧霁生。
槿知心知不妙,立刻問:“你們什麽時候醒的?”
莊沖臉色微紅地看着他倆,答:“不知道。被震了一下,就醒了。”
“應寒時丢出光刃時,我們被震醒了。”聶初鴻忽然開口,眼神晦澀難辨。
槿知頓時無話可說。
而距離他們不遠的山坡之上,應寒時和顧霁生也察覺到動靜,同時轉頭看過來。應寒時站得筆直,獸耳還尖尖地立着,尾巴輕輕搖動。顧霁生保持跪地姿勢,臉上還有幾條被揍後殘餘的裂紋,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