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孩子，林老大哪裏揍得下手？
她笃定地說：“不會的。林伯父不會打他。”
“可是——”
“少爺回來了——”傭人的聲音傳來。
管家一驚，急忙往門外跑。
白品柔飛快地把盤子裏的東西吃完，起身上樓。
走到客廳，大家扶着林墨玺進來了。
看他的樣子，好像喝醉了。
管家和司機本來要扶他上樓，他看到白品柔，大叫：“等等！這個女人——”
他趔趔趄趄地沖過來，噴了白品柔一臉酒氣。
白品柔皺着眉退開，反感地看着他。
她最近很少和他打照面，感覺他的個頭好像又往上竄了一點。
他臉色通紅，額頭上有一個青紫的包。
白品柔問司機：“他又去打架了？”
“沒有，在雪地上摔了一跤，磕到石階上了。”司機說。
白品柔沒好氣地瞪了林墨玺一眼，轉身上樓。
林墨玺突然撲上去抱住她，捧起她的臉就親了一口。
“哎——”管家大驚，急忙把林墨玺拉開。
白品柔瞪大眼，氣得發抖：“林、林墨玺……你……”
他背着人親她就算了，現在還當着人耍流氓！而且上次頂多親了臉，這次他……他……
“哈哈哈……”林墨玺哈哈大笑，差點摔倒。他靠在管家身上，伸手指着她：“你哭啊……哭啊！”
他最後兩個字吼得大聲，白品柔吓了一跳。
林墨玺轉身，一邊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一邊怨氣滔天地嘀咕：“本少爺哪點不好了？委屈你了？”
白品柔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哭了起來，滿腹委屈。
……
一大早，林墨玺坐在早餐桌上，管家看着他額頭的傷，擔憂地問：“這個要怎麽弄？敷冰還是敷雞蛋？”
“我們家不是有個學醫的嗎？”林墨玺敲碎水煮蛋，剝了殼，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管家：“……”你昨晚對學醫的耍了流氓，還指望她來救你嗎？
林墨玺慢悠悠地吃着早餐，聽到餐廳外傳來動靜，馬上扭頭，見白品柔裹着大衣、抱着書直接往外走，大叫：“白品柔！”
白品柔腳步一頓，回頭冷冷地看着他。
他像大爺一樣擡起下巴，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我受傷了，你幫我弄一下！”
他和白品柔冷戰好久了，覺得是時候趁這個機會和好了。
隻要她過來，他既往不咎。
結果白品柔淡淡地挪開眼，直接走了。
林墨玺一呆，騰地跳起來，問管家：“她什麽意思？！什麽意思！居然這麽嚣張！”
管家弱弱地說：“少爺，你昨晚回來的時候醉得厲害……”
“我知道！”林墨玺大叫。
他做了個夢，夢到捧着白品柔的臉親了一口。白品柔嬌羞一笑，他沒把持住，直接就把人辦了。
别看她剛剛對他冷冰冰的，在夢裏可是被他幹得哭了起來，不停地求他輕一點……
爽死他了！
雖然隻是夢，林大少爺也高興，一大早起來嬌羞不已，多想跑到她面前搖搖尾巴。
于是他決定——不管白品柔對他做什麽，他都不計較！
誰知道，她又不理他！
林大少爺氣死了！
管家弱弱地說：“那少爺您一定不知道，你昨晚親了白小姐。”
林墨玺一愣，驚恐地看着他：“你說什麽？”
管家比劃着說：“就是你喝醉了，我們扶你進來的時候白小姐也在，你沖過去抱着人就親……”
林墨玺倒吸一口氣，整個人打了個寒顫。
特麽地不是做夢啊！
該不會……
他也把人辦了吧？還是當着管家和傭人的面？！
他驚恐地問：“我隻是親了她嗎？”
“是啊。”管家心想：你難道還想幹别的？
“卧槽……”林墨玺松了口氣，又有點郁悶——怎麽前半截是真的，後半截就是夢了？真虧！
……
晚上，林墨玺慢吞吞地走到白品柔門口，擡起手想敲門，又有些猶豫。
他心虛啊！
怎麽辦呢？
他轉身走開，覺得不管了——真漢子從不向女人道歉！
走了兩步，他一咬牙，又倒了回去。
再次擡起手想敲門，又停下。
如此反複多次，他終于下定決心敲了門。
過了片刻，門被打開，白品柔躲在門後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幹什麽？”
林墨玺輕咳一聲，闆着臉冷漠地問：“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過年？”
白品柔一頓，想起白東明和趙琬琬。
她應該回去拜祭他們，但和林墨玺一路，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麽。
她猶豫不決，想了想——如果回去了，自己也是在林家過。大過年的，自己一個外人……
她歎口氣，落寞地說：“不用了，我就在這裏。”
林墨玺心裏一刺，有些難受，差點發作。
他張了張嘴，哼道：“好吧，我爸也不要你回去！我本來想，你要是想去，我就帶上你，誰管那老頭子說什麽！”
白品柔淡淡地看他一眼，關上門：“好走不送。”
林墨玺一窒，咬了咬牙，有些郁悶地走了。
離開那天，傭人和管家提着他的行李下樓。他在後面，邊走邊圍圍巾，經過白品柔房間時停了下來。
沉默了幾秒，他擡起手想敲門，頓了一下轉身走開。
走出别墅，司機打開車門。
他走過去，停在車門前，回頭看着别墅。
管家在旁邊問：“少爺？”
“好好照顧白小姐。”林墨玺輕輕蹙眉，心裏難受。
“是。”管家回答。
林墨玺猛地瞪向他：“像照顧我一樣照顧她，明白嗎？！”
管家怔了一下，急忙點頭答應。
林墨玺吐出一口氣：“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唯你們是問！”
“是！”管家答應着，唇邊忍不住露出一點笑意。看樣子，這位白小姐可能是将來的少奶奶呢。
林墨玺坐進汽車，司機要關車門，他突然伸手擋住，對管家說：“你上去。”
“啊？”管家一呆，上去幹什麽？
林墨玺垂眸，淡淡地說：“上去問她，是不是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
“……是。”管家趕緊往樓上跑。
跑到白品柔房間外，他氣喘籲籲地敲了兩下門。
趴在窗邊書桌前發呆的白品柔回頭，伸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放在桌上攤開，然後說：“進來。”
說完，她開始看書。
管家推開門，看着她：“白小姐，少爺在樓下，問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去。”
白品柔垂着頭，不爲所動：“不去。”
管家一頓：“白小姐——”
白品柔回頭：“我想你們老爺也是不讓我回去的吧？”
“……”那倒是。
“别給你們少爺添麻煩。”她轉過身，繼續看書。
管家點點頭，奔跑下去告訴林墨玺。
林墨玺的臉刷地黑了，沉得要滴出墨來。
管家笑呵呵地說：“白小姐其實是關心少爺呢，怕你帶她回去了會讓老爺生氣。”
林墨玺瞪他一眼：“你懂個屁！”說完關上車門，大吼：“開車！”
…………
除夕一大早，白品柔去了唐人街。
今日的唐人街擁擠熱鬧，各種年貨應接不暇。
但她對什麽都沒興趣。寄人籬下，不能照自己的想法裝扮家裏，對聯、炮仗什麽的都不能買。
她買了一些紙錢和元寶蠟燭，打算燒給白東明和金琬琬。
也不知道在異國燒的他們收不收得到。
中午，客廳裏的電話響起。
管家跑過去接起，聽到林墨玺問：“白小姐在做什麽？”
“在做飯。”管家看了一眼廚房，白品柔正在切菜，“白小姐說要親手做一桌菜請我們品嘗，大家一起過節，熱熱鬧鬧的。”
“呵……”林墨玺冷笑，“你們倒是逍遙。”
管家：“……”少爺這是吃醋了？
林墨玺問：“白小姐這幾天在做什麽？”
“呃，一直在家，今天才出去走了走。”
“出去了？”林墨玺忙問，“去哪裏了？”
“唐人街，買了些……呃，香蠟紙錢回來。”
“什麽東西？”林墨玺沒反應過來。
“祭祀用的，好像是要燒給她父母。”
林墨玺一陣沉默，說：“知道了，我過幾天就回來。”
挂了電話，林墨玺去睡覺——國内已經是深夜了。
……
晚飯過後，白品柔回到房間。
她倒在床上，什麽都不想做，因爲根本沒什麽事給她做。
她腦海裏思緒紛亂，漸漸地閉上眼，雖然睡不着，但時間一久也變得迷迷糊糊。
電話突然響起，她微微一驚，緩緩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差點睡着了。
她坐起來，拿起手機，電話是林墨玺打來的。
她一點都不想理他，因爲是過年才肯給他一點面子，接起電話。
“新年快樂。”他說。
“……謝謝。”白品柔眼一熱，刹那間就不讨厭他了。這大概是唯一一個和他說這話的人了。
“我在墓園。”林墨玺說。
“……墓園？”白品柔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父母這裏。”
白品柔呼吸一窒。
“有話想和他們說嗎？”他問，“我幫你轉告他們。”
“我……”白品柔控制不住哭起來，哽咽道，“我對不起他們……不能回去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