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他很近,他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光滑的皮膚,還有皮膚上依稀可見的絨毛。
他覺得口幹舌燥,咽了咽口水,又聞到她身上的香味……還有一點消毒水的味道。
他腦子渾濁起來,喉結一陣滾動,急忙說:“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白品柔一愣,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問:“學醫的時候,就會這樣嗎?”
她拿起一瓶藥劑放到他面前:“是這裏發出來的。”
林墨玺一看——傷口消毒液,頓時抿緊唇不知道說什麽了。
白品柔掃他一眼:“你幹什麽去了,弄成這樣?”
“不用你管!”他闆起臉,一臉冷漠。
白品柔嗤了一聲:“小孩兒……”
“你——”
“眼睛别瞪那麽大。”她伸手按着他眼角,處理旁邊的傷口。
林墨玺窒了窒,頓時沒聲音了,心砰砰直跳。
幾秒後,他看着她惡狠狠地說:“我比你高!什麽小孩兒?!”
白品柔無語地看着他:“那又怎樣?你永遠比她小三歲,而且……”
“而且什麽?”林墨玺不爽。
“你現在讀高中而已。”要她說就是一個毛頭小子。這不,是去打架了吧?
林墨玺深吸一口氣,大大地不爽:“那我也比你高!”
“好好好……你高你厲害,别說話了,傷口又裂了!”
“……”林墨玺郁悶,怎麽感覺她在哄小孩兒似的?
……
一大早,傭人去叫白品柔:“有電話找您。”
“我?”白品柔疑惑,“是誰啊?”
誰會找她?她雖然在學校認識幾個人,但并沒有給他們電話啊。難道是老師?
傭人說:“是老爺。”
白品柔一愣,驚道:“誰?!”
“你快去吧!”傭人急道。
白品柔急忙下樓,接起電話,果然是林墨玺的爸爸。
“伯父……”白品柔惶然,“有什麽事嗎?”
“我聽說墨玺受傷了。”林老大說,“打來問問是怎麽回事。他對我不老實,其他人也聽了他的話不敢告訴我。”
“呃……”那她也不敢啊。前腳告狀,後腳肯定就要被林墨玺報複。
“你别怕。他要是敢欺負你,我馬上飛過來收拾他!”
“沒沒沒。”白品柔急忙說,“墨玺對我挺好的。”
小孩兒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平時冷嘲熱諷的,晚上聽到她被噩夢吓醒還會去給她唱歌。哪怕是兩人冷戰了,他也會默默地守在門外。
白品柔一歎,心裏滿是感激。
林老大問:“你知道他是怎麽回事嗎?”
“好像是和人打架……”白品柔有些心虛,總覺得這樣對不起林墨玺,畢竟他對她挺好,“我想他可能不是有意的吧。他年紀小,被人一激容易沖動……”
“不管怎樣打架都是錯!”林老大發怒。
“呃……”白品柔正想勸他兩句,突然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林墨玺從樓上下來了。她急忙捂住話筒說:“他下來了……”
“叫他接電話!”林老大怒氣騰騰。
白品柔擔憂地看向林墨玺。
林墨玺眼睛一眯,氣沖沖地走過來:“你和誰打電話?野男人的電話居然打到家裏來了?!”
白品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遠處的管家和傭人也驚呆了,紛紛在想:這吃醋捉奸的口吻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們少爺對大他三歲的白小姐……
“找你的。”白品柔淡定地把話筒遞給林墨玺,心想:剛剛還同情你、怕你被你爹抽,現在你是活該,挨抽去吧!
林墨玺顯然忘了自己昨天幹了什麽好事,伸手接過電話,沒好氣地喂了一聲。
林老大問:“你剛剛在說什麽?什麽野男人?”
林墨玺騰地一下差點跪在地上,扭頭看了白品柔一眼,急忙說:“爸,怎麽是你啊?”
“聽說你去打架了?我平時怎麽教你的?出門在外你還去惹事?!”
“……”
林老大罵了半個鍾頭,把林墨玺罵得狗血淋頭。
林墨玺挂了電話,氣呼呼地沖進飯廳,白品柔已經吃完飯了。
他桌子一拍,質問道:“你怎麽可以去我爸面前告狀?!”
白品柔嘴唇動了動,想辯解兩句,不過自己出賣了他也是事實,隻好低下頭:“對不起……”
林墨玺一窒,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舉起手指了指她,一腔怨氣發不出來,轉身坐在凳子上粗聲粗氣地說:“以後不準了!誰都可以背叛我,你不可以!”
白品柔一愣,不解地看着他。這是什麽邏輯?
他面色一紅,有些尴尬,拍着桌子說:“因爲現在是我在照顧你!”
白品柔也尴尬了。他比她年紀小,讓他來照顧自己,她會很不自在。不過他的确照顧了自己幾次,至少,她晚上睡得很好。
她無奈地點頭:“知道了。你快吃飯吧。”
她站起身,離開餐廳。
林墨玺叫道:“你要去哪裏?!”
她轉身,客廳裏的電話響起。
兩人都頓了一下,傭人去接電話了,他又把她看着。
她說:“我想出去走走。”
林墨玺沉默了兩秒,惡聲惡氣地說:“我和你一起去!”
“爲什麽?”
“……不準問!”他霸道地說。
白品柔看他一眼,嗤笑着轉身,心道:叛逆兒童!
林墨玺打了個噴嚏,覺得有人在背後說他。
他猛地看向她——肯定是她!居然敢腹诽他,也不知道腹诽什麽了……
“少爺。”接電話的傭人走過來,“林嬌小姐說一會兒過來看你。”
白品柔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林墨玺。
林墨玺掃她一眼,惡劣地笑道:“出去不成了~”
白品柔磨牙,覺得他真欠抽,想上去揪他頭發。
一個小時後,林嬌和allen到了。
林嬌提了不少東西來,一進門就甩在沙發上,着急地問林墨玺:“墨玺,你這是怎麽弄的?”
白品柔掃了一眼那些東西,沒看清是什麽,也不深究,多半是補品。
“誰幹的?!”林嬌看着林墨玺臉上的傷,“真是無法無天了……”
不過她比誰都清楚林家的背景。林老大一條道走到黑,林墨玺能洗白嗎?就算能,現在這麽小的年紀,也還在跟着大人學,骨子裏就是黑的!他肯定會幹壞事!
林嬌不再深究是怎麽受傷的,反正吃虧的肯定不是林墨玺。她關心地問:“還疼嗎?傷得重不重?”
“不重。”林墨玺說,“爸給你打電話了?”
“可不是嘛……”林嬌操心道,“你爸在國内都該睡覺了,還要操心你的事。你也不聽話點,就算打了架也别要他知道啊!又罵你了吧?也不把你身邊的人好好管管……”
林墨玺輕輕一笑:“我的人還是忠于我的,就是有些人……”
他瞟向白品柔。
白品柔一驚,覺得這裏不是自己該呆的地方,轉身想上樓。
林嬌叫住她:“白栀子!你想去哪裏?”
“我……”白品柔停下來,想起上次在林嬌家裏,覺得林嬌多半不喜歡自己,求救地看向林墨玺。
林墨玺扭開頭,拿出手機自顧自地玩起來。
林嬌郁積着一股怨氣,走到白品柔身邊:“你去告狀的?你爹媽都死了,你吃林家的、住林家的,能不能聽話點?!這樣挑撥墨玺和他爸爸的感情,你能得到什麽好處?!”
林墨玺一愣,收起手機看過來。
白品柔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反駁林嬌:“對,我吃林家的、住林家的,所以我聽林伯父的!他要問什麽,我當然告訴他!我能得什麽好處?不就是吃林家的、住林家的嗎?!我哪裏挑撥他們感情了?親生父子沒有隔夜仇,林伯父也是關心他!倒是他,一點都不體諒爲人父母的辛勞,這麽大了還去打架!”
“哎!”林墨玺不滿了,“你教訓誰呢?憑什麽教訓我?!”
“不打擾你們了。”白品柔轉身,往樓上跑去。
“你給我站住!”林嬌大喊。
林墨玺說:“姑姑,算了。”
林嬌看他一眼,張嘴想說什麽。但她看出來了,他分明就是向着白品柔,一時止住了話頭。
……
吃林家的,住林家的!
白品柔被這話氣哭了。
她并不想吃林家的、住林家的,還不是林家逼她的!
她抹了抹眼淚,想起林墨玺冷嘲熱諷的話,也禁不住自嘲起來:還沒哭夠嗎?在别人家,傷心也沒有權利。
她深吸一口氣,抱着枕頭靠在床頭,漸漸地平靜下來。
在房裏呆了一會兒,她覺得悶,又離開房間。
她想下樓,但怕下去了會碰到林嬌,轉身往一邊的露台走去。
露台在林墨玺的健身房外,幾乎是他專用,她平常很少來。
依她說,這上面種些花草就完美了。
但他顯然對此毫無興趣,上面隻有一套咖啡桌,幹幹淨淨,一看就是男人的風格。
白品柔走到門口一看,撇了撇嘴:真是暴殄天物!
她踏上露台,伸手摸了一下椅子,上面有些灰塵。她在身上找紙巾,沒找到,不過樓下是花園,可以站着看花草,也不一定要坐。
她走過去,低頭一看,恰好看到林嬌和林墨玺從别墅裏出來,正好站在她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