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腦子裏想得多,手腳卻麻利。
完事後,沛依突然說:“不然我也驗一下?”
歐奇勝一愣:“你驗什麽?”
“我害怕是我媽抱來的……”
歐奇勝翻了個白眼,揉揉她的腦袋:“驗吧?要讓你爸來嗎?”
沛依一個踉跄,擡頭看着他,眼神突然之間有些空洞。
他一歎:“還不是爲了讓你放心?你現在都成驚弓之鳥了。”
“還不是……”沛依剛要抱怨,陳媛和姚亞倫到了。她臉色一青,招呼都沒打,就坐到了一邊。看着陳媛和姚亞倫排隊抽血,她拉着歐奇勝出去了,“我去别的地方抽。”
“嗯。”
鍾岷帶他們過去,沛依問歐奇勝:“你說的那些人呢?”
鍾岷回頭說:“昨晚連夜叫他們來了。”
“那多抱歉?”
“楚維是最大的嫌疑者呢~”鍾岷突然一愣,“楚維是五月底生的,不知道這個生日是不是真實,你媽媽那裏?”
沛依皺眉:“我忘記了……”那份資料,她的注意力也不會在這個地方。
歐奇勝倒是眯了眯眼,資料上好像寫的六月。楚維的生日是5月31日,實在差得不遠。生完孩子總還要在醫院住幾天什麽的吧?不是還要做月子嗎?捌九不離十了!
下午,歐奇勝去片場接沛依:“帶你去一個地方。”
“嗯。”沛依全然信任他,不問去哪裏,與他握着手。
下班時間,路上堵車,兩個小時後,汽車才停下來。歐奇勝帶沛依下車,沛依擡頭一看,好像有點眼熟,片刻後想起這是一個墓園,當初給翩然找墓地時來過這兒。
歐奇勝拉着她往裏走,她看了他一眼,默默跟上,似乎猜到他來這裏幹什麽。
沒走幾步,前面就過來兩個人,恭敬地說:“大哥、大嫂。”
“帶路。”歐奇勝說。
來人點了個頭,轉身往前走。走了幾分鍾,走到一個角落,雜草叢生,草中間有一個墓碑。幾個兄弟圍着墓碑做清理,周圍的草已經被拔得差不多了。
歐奇勝放開沛依,蹲下身去,親自拔着餘下的幾根草。
沛依蹲在他旁邊,見墓碑上寫着“慈母齊鳳之墓”,下面的立碑人是歐奇勝。她也伸手拔草,他看了一眼,沒有阻止。
等清理完了,就像新墳一樣。沛依不禁懷疑,他到底多少年沒來看過了。
他叫人準備了祭品,一樣一樣擺上,然後誠心上香:“媽,這是沛依,我媳婦兒、你兒媳婦。”
沛依看他一眼,怎麽說話的啊?
他認真嚴肅地說:“以前沒來看你,是我不對。你保佑我們順順利利、長長久久,以後我每年帶沛依和孩子來看你。”
沛依有些無語,你這是威脅死人!這個死人還是你媽!
歐奇勝很少上墳,不太會,說完把香插上,見沛依不動,還看了沛依一眼。
沛依無語地拜了三下,說:“媽,我會好好照顧奇勝的。”然後插上香。
歐奇勝伸手摸着墓碑上的字,心頭說:你一定要保佑我,别把我和沛依弄成親兄妹!
他理智上知道這不可能,但沛依擔心,他也跟着擔心了。
離開墓園,沛依小聲問:“你多久沒來過了?”
歐奇勝沉默良久:“從來沒來過。”
“…………”
“不怪我。她去世的時候,歐家就沒讓我來。”
沛依懂了。他一開始沒來,後來肯定又有各種各樣的原因。開頭還是小孩子,肯定不自由,想來哪是那麽容易的事?後來可以自己做主了,說不定也想不起,想起了可能也不願,願意了還可能有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情緒在。
“以後來。”沛依握緊他的手。
“嗯。”都在墓碑前說了,不來也得來,不然害怕沒人保佑。
回到酒店,經理迎上來:“總裁,鍾醫生找您。”
沛依緊張起來,望着歐奇勝。他攬着她,問:“人呢?”
“去西餐廳吃飯了。”
“叫他吃完了到我房間。”歐奇勝帶着沛依上樓,見她心不在焉,勸道,“不急,先冷靜下。”
沛依歎口氣:“怎麽能不急?”
幾分鍾後,鍾岷就上來了。沛依正在廚房慢吞吞地切菜,見他進門,放下刀走過去。
歐奇勝盯着鍾岷手上的資料:“有結果了?”
“嗯。”鍾岷翻開,一張一張擺在桌子上,“你的、嫂子的、嫂子母親的、姚先生的……你和他們沒血緣關系,嫂子是親生的,但和姚先生沒關系,就别糾結了!”
沛依臉色尴尬,手抓着自己袖子亂揪:“那一個呢?”
鍾岷拿出最後一份:“楚維的。”
沛依瞪大眼,之前已經說過可能是他,比起其他人來,她自然更容易接受。但另一方面,她又覺得别扭。此刻事情成真,反而沒那麽多憂慮了。她接過dna報告,問:“同母異父?”
“對。”
“他知道了嗎?”
“他說他需要冷靜一下。”
沛依沉默,很久才說:“我不知道該什麽反應。”
歐奇勝拍拍她的肩,也不知道該什麽反應。
“明天再告訴我媽。”她說。
“那行,我先走了。”鍾岷說,“我再去醫院複核一下。”
“麻煩你了。”沛依站起來,一直把他送到門口。關上門,她走向歐奇勝,靠在他胸前,“我也需要冷靜一下……”
“你挺冷靜的。”
她搖頭:“我不知道怎麽面對他。”
“那就像以前一樣吧。”換别人,她多半不會認,楚維嘛……肯定不能照原計劃。
沛依松口氣:“至少我們沒亂倫了。”說着一笑。
歐奇勝忍不住捏了捏她:“就愛自己吓自己。”
沛依不滿他這麽說自己,氣鼓鼓地問:“那如果是怎麽辦?”
“大不了不要孩子呗。”他無所謂地說。
沛依一怔,擡頭望着他,滿眼震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