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同時殺青的還有何曼容。何曼容的戲份比她少,按原計劃早就該拍完了,但因爲懷孕休息過一段時間,所以拖到了一起。
她們倆不是主角,戲份少,所以能在年前拍完就拍完,免得年後繼續麻煩。而最後這場戲,就她們倆表演。何曼容演的四姨太要死了,沛依演的小姐去看她。雖然兩人之前在戲裏争鋒相對,最後卻有點真心相待。
自從何曼容懷孕,身邊跟的人就多了,保姆、醫生一大群,就怕她有閃失,有時候歐定義還親自來片場。一開始還有人覺得她耍大牌,但看到歐定義緊張的樣子,就隻剩下羨慕嫉妒恨了:有本事你也嫁個這麽有錢有勢還這麽心疼你的老公啊!
今天,歐定義也來了。
“何曼容”病入膏肓,躺在床上。她懷着孕,躺着演也好。可這該死的是夏天的戲,身上穿得很薄,被子也薄。歐定義不幹了,非要厚被子厚衣服,導演說不行啊!那好吧,把空調開上吧。弄了好半天,直到屋裏暖烘烘了,才正式開始。
劇中的“沛依”已經嫁人,頭發燙成民國劇裏常見的卷發樣式,穿着精緻的旗袍,在老仆人的帶領下走進屋中。
“姨娘……”沛依五味陳雜地喊。
何曼容看着她,長達五秒的特寫,眼裏盡是戲,旁邊的人都看呆了。她頭一低,難過地哭泣道:“你來了……”
歐定義突然沖過去:“你怎麽哭了?哪裏難受?!”
……這裏正入戲呢!這哪裏來的?何曼容怒,騰地坐起來:“來人啦,把他拉下去!”
當然沒人敢去拉歐先生。
“你慢點慢點……”歐定義急喊。
何曼容深吸一口氣,歐定義吓得心髒都要停了:“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醫生——醫生——”
何曼容氣得真的飙淚了:“說多少遍了,這是化的妝!你才難看,你全家都難看!你别緊張兮兮地行不行?拍完這場就可以回家過年了!”
“哦……”歐定義輕輕一應,卻蹲在床前不肯走。
“馬斯來了?”導演突然說。
大家回頭,見馬斯穿着黑色風衣走過來,簡直帥得天崩地裂。可是人一開口,就有點……
“爸,你也來演戲了?”馬斯疑惑地問歐定義。
何曼容無奈一歎,推推歐定義:“君轍來了,讓他看着我,你去外面等我吧。”
“那好。”歐定義站起來,對馬斯說,“看好你媽!”
馬斯不以爲意:“她還能帶球跑不成?”
“你——”歐定義瞪大眼,大步走過去,揪住他衣領往外面拖,“你出來,我們進行一場男人的對話!”
衆人吓呆,這是要幹嘛?父子相殘?
大家正糾結着要不要去勸架,何曼容在床上急匆匆地喊:“快快快,趁他們不在,我們重新來!”
大家覺得自己多慮了,自家人都不急,外人急什麽急?
再來一遍,沒人打擾。
這是一場哭戲,沛依和何曼容都哭。
歐定義和馬斯“對話”完回來,“何曼容”剛剛咽氣,頭半歪在床上,沛依伏在她身上痛哭。
歐定義見老婆不動了,急得心髒病都要出來了,馬上就要沖過去。
馬斯急忙将他拉住——這是演戲啊!看看他媽和堂嫂演得多好啊,要是被打斷了,再來一遍就不一定有這麽好了。
導演看到他們倆拉扯,急忙喊卡,反正沛依也哭得差不多了。
沛依爬起來,何曼容“死而複生”。歐定義沖過去:“沒事吧?肚子有沒有壓到?”
沛依一撅嘴,她明明很小心的。
“壓的胸!”何曼容說,“誰的肚子長這麽上來?”
“胸也不能壓啊……”歐定義無辜地說。
“對!”馬斯接話,“胸壓壞了,我爸的福利就沒有了。”
歐定義:“……”
何曼容一咬牙,惡狠狠地說;“揍他。”
馬斯腳底一抹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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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依換好衣服,手套、帽子,全副武裝。天實在太冷了,她覺得自己要凍僵了。裹緊羽絨服,慢悠悠地往前走,阿jone跟在旁邊,提醒她近期的工作日程。
走出影視基地,看到馬斯帥氣的身影站在寒風中,他身前是一輛霸氣的勞斯萊斯幻影。
沛依拉了拉圍巾,将臉掩下去一半,開心地笑了。
阿jone收起手機(上面有沛依的行程表):“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過完年有你忙的。”
沛依點點頭,走向馬斯那方。
馬斯回頭,笑道:“堂嫂,生日快樂。”
沛依一頓。
“哎呀!”馬斯突然一聲驚叫,捂着屁股往旁邊跳開。
沛依一看,歐奇勝從車上下來了。歐奇勝不滿地瞪了馬斯一眼:居然敢搶在老子之前說“生日快樂”,應該踢爆你的菊花!
馬斯氣呼呼地走了,歐奇勝見沛依縮成一團,急忙說:“快上車。”
“好!”沛依急忙鑽進去,感受到空調的暖氣,總算舒服了。
歐奇勝緊接着上來,将車門一關,扭頭看着她:“很冷?”
沛依已經取了手套,雙手互相搓着:“有點。”
歐奇勝伸手,将她小手包裹在自己大掌中間:“怎麽這麽冰?”
“冬天嘛……”還好沾了何曼容的光,拍戲的房間裏有空調,不然不知道要冷成什麽樣。前天她和男女主角在花園裏喝茶,那才叫冷!不但身上穿得少,說話前還要在嘴裏含冰,不然會噴出白氣——夏天說話怎麽可能噴白氣嘛?
哎,演員真不是人幹的……好心酸。
歐奇勝搓着她的手,又低頭哈氣。車裏有空調,沒一會兒就暖了。他搓來搓去,實在是沒理由繼續搓下去了,隻能戀戀不舍地放開。系上安全帶,他從自己風衣的口袋裏掏出一個藍色的絲絨盒子。
沛依身子一挺,有點不自在。
“那個……生日快樂!”他把盒子塞到她手裏,轉身開車。
沛依低頭看着盒子,手指捏了捏,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可千萬别是戒指啊,那樣會讓人亂想的。
歐奇勝緊張地瞟了她一眼,穩穩當當地開車。
沛依打開盒子,眼睛被閃了一下——裏面是一片純淨的銀白色,隻有鉑金和鑽石。
沛依眨眨眼,仔細一看,是一枚胸針,而且是兩隻天鵝的造型!兩隻天鵝頭尾相接,身子彎成一個心形,中間是空的,尾巴上的羽翼全是鑽石,大約一克拉大小,有好幾十顆!
沛依一眼就喜歡上了,立即拿出來,在胸前比了比。她偷偷看他一眼,他猛地挺直了背。沛依低頭一笑,扯了扯圍巾,決定暫時戴上去。
歐奇勝停下車,沛依擡頭望着他。他伸手拿過胸針,幫她戴。
沛依含着滿足的笑意,側過身子,正對着他。他小心翼翼地弄了半天,給她扣在了圍巾上,退開一看,有點不滿意:“你圍巾的顔色太淡了。”
沛依點頭:“嗯。”
“不過很好看。”歐奇勝一笑,轉身準備繼續開車。
“謝謝。”沛依突然湊過去吻了他一下。
歐奇勝猛地一震,回頭看着她。
她羞紅了臉,扭頭看窗外。
歐奇勝伸手将她抓住,讓她面對着自己,低頭吻過去。
“唔……”沛依挺起腰,承接他的吻。
歐奇勝撬開她的嘴,攻城略地,好半天才松開。兩人氣喘籲籲,他看着她:“我們叫楚維他們一起吃飯吧!還是……就我們倆?”
沛依眼珠一動,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皺起眉,臉色爲難。
歐奇勝一愣:“你要回家?”
沛依點頭:“我爸爸說……給我過生日。”說話間有點苦澀。媽媽和翩然,除了剛到法國時給他們打過電話,後來就一直沒聯系過。他們也沒法聯系她們,因爲她們上次打電話是在酒店,現在酒店早就退房了。
如今隻有倪萬成給她過生日了,不過還好,也不是多凄慘,還有歐奇勝和馬斯都說過生日快樂。
歐奇勝有點失望,坐了一會兒說:“那我送你回去。”
沛依低着頭,有些過意不去。
汽車停下來,沛依松開安全帶:“我……下去了。”
歐奇勝突然拉住她的手,攥得緊緊地,兩眼不舍地看着她。她也不舍,可她已經答應倪萬成了。她不能總是放自己父親鴿子。
歐奇勝握了她很久,然後很慢很慢、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松開。沛依心中有點疼,突然用另一隻手捋起這隻手的衣袖,低下頭去看手表。
歐奇勝一愣,恍惚明白過來,将她手拉起來,也湊過去看,說:“才五點鍾。”
沛依臉一紅。
歐奇勝說:“我晚點送你回來!”
“不行!”
歐奇勝失望不已。
沛依說:“這樣吧,我先回家吃飯,然後晚點……晚點再出去慶祝。年輕人總是有交際應酬的,這種事很常見,我爸不會反對。”
“好。”歐奇勝深吸一口氣,放開她,想問她是兩人單獨慶祝,還是很多人一起慶祝,又怕她不會回答。算了,他做主吧!讓她選,不就沒驚喜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