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依雖然聽不懂,但也一直是聆聽的表情。誰說話,她就看着誰,但看歐奇勝和金斯特是不同的——她會一直看着歐奇勝,金斯特那裏隻停留幾秒。
金斯特對歐奇勝笑道:“你的小羊羔很愛你呢!”
歐奇勝看向沛依,目光忍不住溫柔。愛是什麽東西?聽起來好美妙!她愛他麽?爲什麽他心中暖烘烘的?
沛依見他們看過來,挺直背脊。他們在談論自己?看樣子,她回去後也要學英文!
吃飯時,金斯特和歐奇勝談起“生意”上的事。對于毒品、軍火等事,歐奇勝擔憂沛依反感,看了她一眼,她很認真地吃東西,果然是聽不懂!
金斯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們,扭頭對沛依說話。沛依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放下刀叉,認真地看着他。他說了半天,她無奈地搖頭。
歐奇勝插嘴,用英文對金斯特說:“抱歉,她聽不懂我們說的。”
金斯特一笑,對沛依說中文:“販毒。”
歐奇勝心頭一跳,火速看向沛依。沛依瞪大眼,呆了。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想了想,這沒頭沒尾的兩個字,應該是不需要她回答的吧?她望着歐奇勝,歐奇勝對金斯特用英文,金斯特叽裏呱啦地說起來,沒再理過沛依。
沛依深吸一口氣,繼續吃東西。她心中沒掀起驚濤駭浪才怪!
離開金斯特的房子,沛依一路沉默。回到酒店,她默默地脫下衣服。歐奇勝從背後抱住她,溫熱的吻落在她肩上:“在想什麽?”
一路不理他,他心裏很難受,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沛依扭頭,看着他刀刻般的臉,搖頭。
歐奇勝看出她有心事,一定是金斯特的話影響了她,金斯特那個混蛋,遲早會死于非命!
詛咒完金斯特,他認真地看着她。他想,她一定在心中唾棄他,認爲他是禍國殃民的大壞蛋。呃……拜托,他還沒那麽厲害!毒品不過是另類的奢侈品罷了,而且他從來不支持,隻是也不能反對罷了。
“你不高興。”他說。
沛依扭頭看着他,問:“你販毒?”
歐奇勝沉默片刻,坦誠:“好吧,我是黑道。”說着,就給她解釋了龍焰盟和商會的關系。
“不過我也有做公益活動,給慈善組織捐款什麽的,但當然有目的,爲了免稅、爲了口碑,或者别的什麽。不過那些大企業捐款,也是這樣,不然誰傻傻地幹好事啊?商人重利!”
“……哦。”沛依想起,很多看起來正派的人或組織,也會幹壞事、勞民傷财的事。好與壞,又怎麽分得清呢?他這樣說,反而坦蕩。隻不過,她仍然覺得販毒不好,但那不是她能幹涉的。
世界萬物自有法則,人與人之間,互相牽制,黑與白之間,也形成一條食物鏈。不打破這種平衡就好,由他去吧!
雖然他對她很好,但她不可能讓他改變什麽。他說:男人做的決定,女人不要反對。他一定是個不喜歡别人對他指手畫腳的人,何況是女人?
對他這樣的男人來說,女人就是要聽話,越聽話越好!聽話的女人,他願意對她好;不聽話的女人,他肯定覺得是麻煩,不會花心思哄……所以,她不會弄不清自己的位置和處境,白白得罪他來自尋死路。
她或許猜得對,也或許不對。她畢竟是歐奇勝的第一個女人,歐奇勝自己尚且不清楚自己對女人的态度。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是她,他不會花這麽多心思。
他會睡過就走!會給她買東西,但不會親自陪她去商店;在床上,他肯定也不會這麽溫柔,就怕弄疼了她、讓她太累;她請他幫忙,他肯定聽都不願意聽,更别說告訴楚維……更不會背她!
她是不一樣的,十分不一樣!
所以,歐奇勝很在乎她的情緒,聽到她輕輕一哦,都忍不住要解釋:“我也不想。你知道龍焰盟多少年了嗎?可以追溯到解放前!但我接下這個位置,還不到十年!我唯一做過的事,就是利用龍焰盟名下的娛樂産業整合出了不夜城!其他的,特别是涉及國外的,全是長輩建立起來的基業。盤根錯節,水深無比!”
沛依一愣,倒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問:“可你現在是老大了,不可以改變什麽嗎?比如你不想販毒,你可以叫下面的人收手了啊!”
“我坐上這個位置時,剛剛十八歲,你知道有多少人不服我嗎?我做了這些年,隻能跟某些堂口的負責人相安無事。我處事公平,他們才服我、聽命于我,但這是他們生财的東西,我要敢說不做,他們就敢派人來殺我!”
沛依一驚。
歐奇勝冷笑一聲:“這個位置,不像表面那麽風光。我爺爺扶我起來的,但他不過是想讓我當他的工具!我這次出來,如果死了,才剛剛好合他的心意!”
沛依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是啊,古代的皇帝都要被一堆大臣牽制,何況是他?
“我慶幸有幾個好兄弟。”歐奇勝一歎,将她攬在懷裏,望着外面璀璨的夜景。
沛依靠在他胸口,想了好久才問:“那你的處境……不是有些危險?”
“放心,外面沒人會害我,他們也不敢!不過家裏……呵——你絕對想不到,我不用防賊,卻要防着一堆有血緣關系的人!”
沛依突然覺得他很可憐。可是,他的家人爲什麽要那樣呢?這其中恐怕有很複雜的故事。她張了張嘴,想問,都不知從何問起。
歐奇勝伸手摸着她的臉,慢慢俯身吻下去,吻了片刻又放開:“你要是害怕……可以離我遠一點。”
“……”什麽意思?
從一開始,他就考慮到自己的處境,她親近他,他喜歡;她不去找他,他也不強求。但現在,想叫她和自己撇清關系,他又舍不得,所以才叫她離他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