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前朝有消息傳來,柔然國在我邊境似有異動,邊境子民自之前回鹘侵犯之後,都心存恐懼。此時更因不知柔然何意,便有邊将上書請旨。
沈羲遙與衆大臣商議,卻是分了兩派,一時又是在朝堂上争得不分上下。據聞沈羲遙倒是一直冷眼看着,羲赫也沒有表态。而我知道,他們,在前個夜晚,該是已經商量好了的。
最終是前遣人刺探,但仍是調撥了部分士卒增援以備不測。又迅速從西南之地調回二哥前去鎮守。畢竟柔然國實力較回鹘雖弱,但仍不能小觑。尤其此次他們意圖不明,便是爲難。
後宮倒沒有因此而産生波瀾。我隻要知道前朝都有什麽事就好。每日裏多是陪伴軒兒。而軒兒,雖然還未足歲,但已經顯出優于平常孩子的聰慧來。我心甚喜,沈羲遙亦然。而惠妃的轄兒,想必之下卻顯得老實。不過,都還是小小的嬰孩,看不出什麽。隻是後宮裏多傳言,軒兒天賦異禀,而轄兒卻是乖巧敦厚。
我聽了隻是笑笑,心裏卻隐隐有着擔憂,這樣的話一定也傳到了惠妃耳中,哪個做母親的不愛自己的孩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最好,如此,該是結下怨了。
天氣轉入秋涼的時候,我夜裏不能安眠的狀況越發嚴重起來。甚至沈羲遙在身邊都不得有用。我又怕他憂心,隻有裝着睡着,在聽到他睡熟去均勻的呼吸聲後,張着眼到天亮。如此,白日裏的精神漸漸低迷起來。人也消瘦了下去。
此月份,馬上便是沈羲遙的萬壽節了。宮裏宮外忙忙碌碌一片。畢竟萬壽節絕非小事,隆重程度一年裏隻有元旦能與之相媲美了。
各邦國,屬國的都會派遣使節前來,還有各地官員也會進京賀壽,奇珍異寶這幾日裏源源不斷得送進宮中。禮部也是忙得喘不過氣。因我的皇後,後宮之中筵席之上許多細瑣之事需我定奪,因此,每日裏坤甯宮常有禮部當值太監進出,一份份玉牒發出去,眼看着,萬壽節就近在眼前了。
沈羲遙依舊幾乎夜夜在我處度過。每每纏綿之後他熟睡去,我也能因着疲憊小睡片刻了。也好,總是比先前那睜眼到天亮的光景好多了。
隻是,身體上,卻似乎有些不負重荷了。
那日,萬壽節的大多事宜已經确定完畢,難得空閑了一天,清晨沈羲遙上朝之後我便帶了惠菊去禦花園。此時金菊遍地,觀之一片輕肌弱骨,金瑞流霞。一時詩興大起脫口吟道:“粲粲黃金裙,亭亭白玉膚。極知時好異,似與歲寒俱。堕地良不忍,抱技甯自枯。”(唐·吳履壘《菊花》)
“好個‘堕地良不忍,抱技甯自枯’。”那個我熟悉的聲音在身後突兀得響起,我身子一頓,竟是不敢回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