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牡丹起身,一直如冰霜般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流雲般的淺笑,頓時如三月裏破冰的春水,令人如沐春風。她輕一施禮,便在身邊丫頭的攙扶下走下台去。
我的周圍響起一片啧啧之聲,有驚豔,有惋惜,最多的,卻是那些世家公子們意猶未盡,吵嚷着要牡丹再彈一曲的叫嚷聲。
那老鸨走了出來,就是先前我在秀荷房中所見的那個女人。隻見她一笑向台下所有人施了一禮:“今天看到如此多的公子前來,牡丹心中感激,特願再出來彈奏一曲。不過。。。”她眼裏精光一轉,臉上便是狡詐的笑容:“不過,這要看哪位公子出的銀子多,便彈奏哪位公子所點之曲。”
頓時台下如炸鍋般,那些先前還一個個文質彬彬模樣的公子此時個個站起身來,叫嚣着揮舞着手中的銀票,嚷出自己所出的價格。那老鸨聽得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連連點頭應對。我心中突然升起一陣不适,有些難過,便起了身對惠菊說:“走吧,去見秀荷姑娘。”
在人聲鼎沸中我快步走着,這周圍的一切是如此陌生,仿佛所有的熱鬧與我無關,仿佛周圍震耳的吵嚷聲,與我不過寂靜。我的内心,在震驚那如仙樂般的琵琶之後,對牡丹有惋惜,也有敬佩。如此女子流落煙花之地,實在是可惜。可是,如若讓她嫁人爲婦,豈不更是可惜。心中略感唏噓,便不再去想,畢竟我此次前來,是爲了見秀荷。
行至門口,身後的大堂安靜下來,稍後便是如天籁般的琵琶聲,我聞之一驚,那分明是一曲《流水浮燈》。
我站在藏春樓外,惠菊進去了片刻便出來悄聲說道:“裏面鸨兒講,秀荷正在待客,要稍等把個時辰的。”
我望了望已經黑透的夜空,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從此處趕回護國寺需一個時辰,此時已近醜時,再無可耽擱了。心定了定喚了惠菊近前:“給那鸨兒一錠金子,要她想辦法,我們此時就要見秀荷。”
惠菊面上驚訝一掃而過,之後便領命去了。小喜子站在我身邊,低聲說道:“娘娘,一錠金子。。。隻怕多了。”
我搖搖頭:“不多。能進得了這藏春樓的姑娘們,身價可都不低。而能入了這藏春樓的客人,身份更是可想而知。這鸨兒不敢得罪也無法得罪,不多給好處,她是做不來的。”
小喜子點了點頭:“那娘娘要見的這個秀荷,娘娘心中有十分的把握麽?”
我輕輕搖頭:“十分的把握雖是沒有,但七八分卻是有了。”
“若是這秀荷不願,娘娘該如何呢?”小喜子又問道。
我看了他一眼,眼簾一垂:“若是她不同意。。。”我巧笑起來:“她不會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