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與三哥垂手而立,站在廣亭上并肩觀望着面前的疏勝絕景,言談甚歡。我遠遠得站在一旁,輕聲吩咐了身邊的小太監不要出聲。我深知,此日一見,下次,又不知何時了。
隻是安靜的站在一叢杏花之後,看着三哥面如冠玉,眸似朗星,大哥沉穩持重,卻也帶了自在的笑容。我聽見他們在吟詩,句句佳妙,不愧爲兩屆狀元郎。
惠菊輕輕得拉了我的袖角,低低的說道:“娘娘,時候不早啦。”
我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三哥先回的頭,有那麽一瞬,我似乎是回到了在淩府的日子裏,眼前漾漾湖水襯進他的眼底,化做金光點點。
我正欲上前,就見大哥與三哥跪拜下:“吾等參見皇後娘娘。”我已經伸出的一隻手無力得垂了下來,眼角酸澀,好容易忍住輕聲道:“兩位哥哥不必多禮。”
廣亭裏早已擺放了應時瓜果,我與兩位兄長坐定,便讓那些宮女太監遠遠得守在亭外十步遠處,如此,才放心下來。
三哥端着一盞窯變釉雙卷草耳杯慢慢得飲着,大哥與我說着些前朝之事,多也是如今國中之情。我隻安靜的聽着,間或掃一眼坐在身邊的三哥,他似是在聽,卻又沒有聽的神情極安甯,我不由就笑起來。
大哥略爲不滿的看了我一眼:“跟你說這正事,你又……”
我執起手中一把素扇輕掩了面,仍擋不住充滿了笑意的眼睛,聲音卻正式起來,“大哥,難道你不知,後宮不可幹政的道理?”
大哥“哼”一聲,卻不是生氣,他看了看我道:“你是淩家的女兒,你不一樣。”
我用團扇輕輕扇着,看着水面波光粼粼,轉向三哥道:“前日我去見了麗妃,她告訴我,她的父親是被冤枉的。”
三哥喝了杯茶,語氣就如話家常一般:“他是不是被冤枉,薇兒不清楚嗎?”
我垂下眼:“可是,麗妃說,她父親有異于旁人的書寫習慣,若是仔細比對,一定能發現問題。”
三哥喝水的動作滞了滞,大哥已不耐煩道:“任他什麽習慣,都翻不了身了。”
我卻略有擔憂,“隻怕皇上念了舊情去看她。”
大哥看了我一眼,意思分明。我卻笑了笑:“而這種事,我不好攔。”歎一口氣,故作委屈道:“誰讓,我是皇後呢?”
三哥“哈哈”笑起來,“小妹,你啊!”
大哥瞪我一眼:“那你可想到辦法了?”
“一勞永逸的法子。”我的笑容依舊溫和:“讓她再開不了口。”
“通敵文書方面,你放心,不過是讓他落了個簽名。”三哥将茶杯放下:“當日賣糧的協議最後一頁,便是那通敵文書,孟翰之想不到,那确實是他的親筆。”
我心中大石總算放下,也端起茶杯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