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也隻能爲皇上盡這點綿薄之力。”我繼續道:“裏面其實也沒什麽。時間緊迫,我便讓芷蘭搜集了些如意、玉佩之類,畢竟打着後宮妃嫔的旗号,也有些珠花。雖不貴重,但出自宮廷,又是皇後欽賜,在民間便是萬金難求的寶物了。”
沈羲遙“唔”了聲,已将碗中的粥喝幹淨了。他一揮手,便有宮人将碗碟撤下。他上前攔住我的肩,帶我的頭入他懷中。
“薇兒,”他的聲音如風拂金鈴一般充滿愉悅:“此生有你,我還有何他求呢?”
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一時間有說不出的心酸、委屈、動容。而隐藏在深處的一點不安,令我不由就也環抱住了他。
輕軟的羽簾不知何時被放下,遮住了西配殿裏長榻上糾纏的兩個身影,也隔絕了男女低沉的呻吟。
次日清晨,爲沈羲遙細細穿戴朝服,明黃色衣裳相連屬的四開裙袍上,兩肩前後五爪金正龍各一條,衣前後并列有十二章。這是我時隔多年,再度站在坤甯宮中,與龍袍相聚這樣近,接觸這樣緊。這昭示着,我終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完完全全。
我從侍立一旁的小太監手裏的托盤上取下沈羲遙慣用的東珠朝珠,踮起腳尖爲他挂在脖子上,後退一步仔細打量,又伸手将袍擺扯平,這才滿意地對沈羲遙笑道:“皇上,可以去上朝了。”
沈羲遙立在一團明黃的光暈裏,俊逸高貴的身姿面容仿佛從九天走下的神祗,他的笑容在這樣的光暈裏難免帶了疏離,聲音也多了帝王的威儀。
“今日起,複六宮請安之儀。”
我沒有回應,隻是躬身送他離開,這才招呼蕙菊爲我勻面梳妝。
正紅色立鳳八幅绫羅闊邊裙上綴一層淺金色嵌銀絲軟紗,軟紗上是一等繡娘用最纖細的銀絲繡出的繁花怒放,遠遠看去,那裙上的鳳凰傲立群芳,又因爲配色和前後的關系,看起來如在仙境之中,更添一層遙不可及的華貴。配金色鳳凰玉帶與膝前,行走時飄帶向兩邊拂起,帶出最妩媚的流影。
蕙菊用犀角梳子一下下仔細爲我梳發,我閉了眼淡淡道:“梳飛燕髻即可。”
蕙菊應了聲,不多久,鏡中的女子烏黑的發髻上綴了一支平展纖絲镂空金縷鳳,點綴金色珠花在鬓間。耳上一對金翡翠蝴蝶珍珠流蘇的耳墜。看上去雖清減,但不失雍容。
畢竟,按照皇帝對朝堂的昭告,皇後大病初愈,以可回到坤甯宮執掌六宮。我要做好了這樣“初愈”的姿态,初愈的身體不堪過于繁多的首飾,但作爲皇後,又必須端莊高貴得令人不敢直視。除了華麗繁複的貴重飾品外,與生俱來的氣質也十分重要。
雖然,民間和冷宮消的日子磨了我的風姿,但踏上坤甯宮漢白玉地磚的那一刹那,我便不再是謝娘。
我是淩雪薇,淩雪薇從生下來的一刻起,就不缺少高華端莊的雍容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