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宮女送來午膳,我因爲餓過勁了,隻覺得困倦,隻吃了兩口便再用不下,吩咐素心撤掉,又不要她在身前侍候。素心見我堅持,便将門落了鎖。我翻了幾頁書,再支持不住,便和衣在窗下的長榻上睡了過去。
是餓醒的。
往日裏午睡起來,素心都會備一份水果點心擱在桌上。而她也會在申時(15:00)喚我起來。
可是今日我睜開眼,日頭已經偏西,灑下的光芒也不若午後的強烈,已變成溫暖的橙紅,看來是傍晚了。
“素心,素心。”我連喚了幾聲,都不聞人應。桌上沒有平日裏的瓜果點心,而門,我推了推,是鎖着的,并且一道幔簾隔住了我的視線。
我不敢大聲,胃裏又空的厲害,隻能将常備的茶壺中的茶水喝盡。可是奇怪的是,今日茶壺也并不滿,那茶水喝起來像是隔夜的,涼苦的陳茶味道,令人舌頭都澀起來。
一杯冷茶下肚,身上微微發寒,太陽穴有突突跳着的脹痛感,令人不舒服。午睡時沒有蓋被子,想來許是着涼了。
從窗子向外望去,院子裏空蕩蕩,平日裏守衛的侍衛一個都不見,寂靜院子裏,隻剩下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
真是奇怪,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還在夢中。可是,夢怎麽會如此真實呢?如果這是夢,爲何那個我日思夜想都希望能夠見一面的人,沒有出現呢?
直到太陽将雕花的窗棱在地上拉出斜又長的影子,東方天際隐隐發黑,養心殿側門終于被推開,一隊侍衛走進,迅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卻無一絲半毫的聲響。接着,又兩列宮女執了盥盆、拂塵、唾壺、提爐、香盒、水瓶等魚貫而入。門外遠遠有太監高聲的叫喊:“皇上回宮啦。”
我慢慢坐回長榻上,不知爲何,有些緊張。
沈羲遙乘了肩輿一路回到養心殿正殿門前方才下座,他一進殿,我便聽到他略無生氣的聲音命侍候的宮女太監都下去。接着,張德海的聲音傳來:“皇上,是不是先吩咐用膳?”
沈羲遙“嗯”了一聲,接着,是“咔啪”一聲開鎖的聲音。我回頭,他已經大步走進來。我連忙施禮,卻看見他微微皺起的眉頭,似已思考着什麽心事很久。
“皇上?”我輕聲喚一聲。
“哦。”他這才從思索中回過神來,朝我溫和一笑道:“怎麽臉色不好?”
我并無在意道:“午間看書,看着看着睡着了,許是吹了風,現下有些頭疼。”
張德海,去傳太醫。”沈羲遙吩咐道。
我搖搖頭,對走進來的張德海道:“張總管,不用了,沒什麽大礙。”說着關切地看着沈羲遙:“皇上眉間似有心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