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赫的字,“橫”如千裏之陣雲、“點”似高山之墬石、“撇”如陸斷犀象之角、“豎”如萬歲枯藤、“捺”如崩浪奔雷、“努”如百鈞弩發、“
鈎”如勁弩筋節。不愧是出身帝王家的天潢貴胄,自幼所學,必然非常人可比。
“謝娘的字也很好啊。”張大哥在一旁發出驚歎:“我從未想過,女子也能寫出這樣好的字來。”
劉大哥聞言拿起我寫的對聯細細看着,眼中的驚豔與疑惑更甚。
我淺淺一笑,沈羲遙曾評價我的字:碎玉壺之冰,爛瑤台之月,婉然若樹,穆若清風,高逸清婉、流暢瘦潔。
此時雖沒有用十分的功夫,但是,功底是沒有辦法掩蓋的。
我笑道:“劉公子過獎了,我的字實在難登大雅之堂的。”
之後不看劉公子灼灼目光,再一施禮:“請容我先告退了。”
說完自己驚了一下,“告退”二字,一般多是在宮中才可用的,我這樣一說,難免會暴露一些過去。不由看一眼羲赫。他卻笑着輕點
了頭,做了嘴型:“無妨。”
好在劉公子似沒有聽到,一隻欣賞桌上的字和畫,我便出去了。
約莫一個時辰,劉公子過來與我告辭,我客氣地應了,不再多想。又将已經全部繡完且包好的帕子交給張大哥,請他幫忙看是否
能拿到城中的綢緞鋪或者成衣鋪去寄賣。
劉公子看了眼包裹笑道:“不想弟妹還有一手好繡功。”
我淺笑道:“畢竟是要補貼家用的,不敢不繡好。”
他看着羲赫道:“若是謝兄弟想好了願意到府衙任職,就來找我。這封給學堂的推薦信我寫好了,你去就行。”說着不無可惜地道:
“你的才華,就是府衙我都覺得委屈了,更何況隻去做個教書先生。”
羲赫卻不在意,笑容雲淡風輕:“愚弟我沒有什麽大志向,隻要能與謝娘相知相守,生計無憂便好了。”
“你若是去了府衙,我願做你的下手,那時我們一起吟詩作對不是更好?如今你在山中,我想見你一面都不容易。”劉公子還想說服
羲赫。
羲赫抱拳:“劉兄若是想來,我這柴門随時向你敞開。至于去府衙做事,還望劉兄不要再提。”
他說的鄭重堅定,劉公子便不再說什麽了。
“還要多謝劉兄賜墨。”羲赫笑着:“待九九過完,劉兄可來看看。”說着朝我道:“劉兄爲我們描了一幅字的《九九消寒圖》。”
我斂衽施禮:“多謝劉兄。這次招待不周,下次我一定好好準備。”
劉公子忙回禮:“不敢不敢,隻要能與謝兄弟切磋便足夠了。”
其時天色漸晚,便不再寒暄,羲赫送了他二人到黃嬸家,我去堂屋收拾。收拾完去書房看一眼,劉公子寫了幅“庭前垂柳珍重待春
風”,字字遒勁有力,看得出也是練過多年的。
我按照之前幾日的天氣将每一筆添上顔色,晴則爲紅;陰則爲藍;雨則爲綠;風則爲黃;落雪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