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把這歸結于我的得寵,他不是那樣的人,那麽,是因爲父親的門生遍布朝野麽?可是父親一直效忠皇帝,他的門生也都一樣啊。我有些不明白,但是回家的心卻迫切到自己沒有仔細的考慮這個問題。
伺候他睡下我收拾了些東西,明日不是省親,一早我由張德海送到淩府,事先是已經通知過的,卻不要迎接。我讓惠菊取來一幅宋之問的畫,父親是最喜歡他的作品的,内務府也備好了藥材和補品,一切停當我才睡下。心裏那隐隐的不安卻一直沒有消失。
我坐在馬車上,這是一輛看似極簡單的馬車,黑油布包着,和平常路上的無異,隻是這輛馬車的前後都布滿了便裝的侍衛。
本來按沈羲遙的意思是要肅清這皇宮到淩府的道路,任何人不得出現。可是我卻不願爲了這事打擾到百姓,更何況從皇宮到淩府必要經過幾條京城最繁華的大街,實在是不妥。
如果是省親那該有的陣仗是要有,可是如今我隻是秘密的回家探望,因此請求了沈羲遙,就讓我以這種方式回去。他在我的一再勸說下終于是應了。
一路上我绻在馬車裏,今日沒有太陽,天灰蒙蒙的沉重的壓抑下來,就像我的心,有千斤重。外面的街上熙熙攘攘,叫賣聲,馬車駛過的聲音,行人的說話聲傳入耳中,我卻什麽都聽不到,腦子裏也亂哄哄的,身上不停的出着汗,涼涼的貼在脊背上。終于馬車停了下來,周圍變得安靜起來,我心裏沉了一下,應該是到了。
自己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悲傷,沒等侍女上來掀起厚厚的簾子自己就一伸手,一道慘淡的光投進來,我長長的呼了口氣,身子一挺下了馬車。
淩府的大門緊閉,依舊是我當時離開時的樣子,黃銅大環上有一塊班駁的暗影,那是早些年父親的敵對張尚書從淩府離去時奮力一甩磕碰掉的,父親一直沒有讓人換,自那次之後不久,張相就上書告老還鄉了,其實,他與父親的年齡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