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一軍紅一師後方駐地。彙集了所有紅一師的指戰員,此前武勝關一戰,戰士們無不憋着一口怒氣在跟反動派硬拼,犧牲了多少好同志,有的戰士被炸得屍骨無存,眼看着就快要大功告成了,總部卻突然來了一個大轉彎——撤退。戰士們和指揮員們想不通,紛紛要求上級給一個說法。
吳光浩騎着一匹瘦的僅剩皮包骨的大紅馬來到指戰員們的跟前,和戰士們一樣,任憑秋風、雨水寝濕自己的身體,也毫無畏懼,大聲說道:“我吳光浩和你們是一樣的一樣,這一仗都覺得打得實在是太窩囊,戰士們忍着饑餓和勞累扛槍帶靶的和敵人硬拼了整整一天,倒在了沖鋒路上的戰士不計其數,甚至到頭來連屍體都找不到。眼看着就要勝利了,總部卻讓我們撤退,相信很多同志們都想不通,那好,我來告訴你們,敵人的增援部隊到了。”
吳光浩用馬鞭指着正在交火的武勝關南面,繼續說道:“看到了沒有,紅二師已經和增援過來的敵軍叫上火了,如果我們再不撤,難道要坐等敵軍内外夾擊把咱們給包了餃子才甘心嗎?”
“不是,師長,咱們紅一師不是快要拿下武勝關了嗎?到時候我們可以憑固堅守或者向敵軍縱深發展也不無可能啊!”有人提出了疑問。
“憑固堅守能擋得住敵軍的飛機大炮嗎?再說了,向敵軍縱深發展能保前方沒有武漢大本營前來增援的敵軍嗎?如果是那樣,敵軍前後夾擊,天上又有飛機轟炸,我軍傾覆在即、危矣。”
“難道江政委和犧牲戰士們的仇不報了嗎?”又有人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前方戰事的情況我已大緻清楚,江政委和戰士們的仇一定要報,但不是現在,國民黨的這筆血債咱們先給他們記着,日後再找反動派算賬。”想起江竹清爲黨、爲革命出生入死,立下了多少戰功,就因爲紅二師沒能按時配合進攻,到頭來連找回屍首的可能都沒有,每每想到此,吳光浩就感到心一陣陣刺痛。難受歸難受,但是革命的路還是要走下去。
之前吳光浩就一直反對再次西出平漢線的,解放武漢那根本就是中央的癡心妄想,現在當前首要的任務就是撤退。爲部隊留下一點火種,好迎接國民黨新一輪的大規模圍剿。吳光浩的出發點是好,但往往事與願違。仍未死心的許軍長再次命令部隊向信陽集結。
9月22日,紅一師和紅二、三師在信陽彙合。紅一軍向信陽再次發動進攻。當日午夜,紅一師第一大隊一舉攻占了車站後山,殲滅守敵一個營,第二大隊也将車站占領。
9月23号拂曉,紅一軍正準備攻占縣城時,敵援兵即由南、北兩面趕至,以猛烈炮火向紅一軍轟擊。
“進展怎麽樣?”軍長許繼慎來到前言陣地。
“老許,情況不妙,南邊有過一次突破,但又被敵軍頂了回來,敵人火力太猛,其他方面也是均無進展,各部都有較大的傷亡。”政委曹大駿說道。
“老吳,我看還是往豫南撤退吧!”許繼慎看了眼吳光浩,慚愧地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這樣打下去不會有什麽結果,不能硬拼,撤吧!”吳光浩同意許繼慎的意見。
紅一軍在次撤了下來,向豫南轉移……。
随後,紅一軍轉移到豫南的陡河鎮,将該地一反動民團三百多号人盡數消滅後,就地休整。
爲了補充下級幹部的缺額,紅一軍軍部成立了随營幹部學校,以培訓連、排長。同時任命陳再道擔任第三大隊政委,接替江竹清的位置。同時,紅軍又與正陽、汝南地方黨及遊擊武裝配合,發展群衆,建立政權,正式組成地方遊擊隊。
深秋,天開始逐漸暗淡了起來。落葉被雨水泡發出一股黴味,山林中偶爾傳出一兩聲貓頭鷹的叫聲,在空曠的山野裏造成一種令人發仵的氛圍。
吳光浩坐在窗前發呆,聽着沙沙的雨聲,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連他的妻子陳秋玲問他話他都不知道。他想發洩,想罵人,可是罵誰呢?向誰發洩呢?
“武勝關、信陽兩戰,我軍損失慘重,特别是武勝關,由于紅二師沒能按時配合紅一師進攻,紅一師傷亡是最爲慘重的。當時在進攻武勝關的時候,吳光浩也曾向許繼慎質問個這個問題,爲何沒有按時發起攻擊,當看到和自己出生日死而且參加過黃過麻起義的江竹清同志也犧牲了,爲此,吳光浩還和許繼慎大吵了一架。
許繼慎跟吳光浩解釋過,之所以沒有同時發起戰鬥的原因是第二師的攻擊方向,武勝關城外的一條大河突發大水,擋住了去路,部隊無法按時進攻……。
“多好的戰士,多好的幹部,江竹清犧牲了一個多麽優秀的政委,怎能叫人不痛心。”吳光浩每每想到此,臉上表露出痛苦的神色。
“難道我們就隻能機械地聽中央的”左“傾指示,沒有一點靈活創造性?和敵人硬拼,拼得起嗎?不行,不能再硬拼了。”想到這裏,吳光浩猛地站起來,向軍部走去。
夜深了,紅一軍軍部燈仍然亮着。
軍長許繼慎正獨自站在地圖面前,時而盯着地圖出神,時而搖搖頭。幾天來戰鬥的失利使他睡不着覺,雙眼布滿了血絲。
“軍長還沒睡嗎?”不知什麽時候,吳光浩走了進來。
“老吳,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你。”許繼慎把吳光浩拉到地圖面前,指着地圖說:“部隊連續幾次苦戰失利,情緒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我真後悔當初沒能聽從你的建議啊!”
“你能如此想,我很支持,可是特委和中央那邊你打算怎麽交代。”吳光浩試探性問道。
“以後再說吧。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嘛。”許繼慎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