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如潮水般的湧來。
美國的發生了和自己當年一模一樣的案件?
這能是巧合嗎,絕對不可能。
如果是巧合的話,陳依是不可能特意告訴自己。
吳浩然閉了閉眼,腦海裏全部都是家裏人慘死的模樣。
手指關節漸漸收緊,并不長的指甲全部陷在了肉裏,手掌心此時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感覺眼角有些濕濡,他拼命的抑制住。
他連家人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他連仇人都還沒有找到。他有什麽資格去哭。
“你還好嗎?”
吳浩然睜開眼見一個穿着護士服的中年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關切的問着自己。
“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護士頓了頓又說:“世界上不如意的事情很多,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吳浩然看見護士遞給她一包紙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果然已經淚流滿面了。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哭過了,在家裏人全家被屠殺之後,他就告訴自己,沒有報仇之前沒有哭泣的權利。
可是他今天還是沒能抑制住眼淚。
吳浩然說了聲謝謝,卻沒有接紙巾,而是伸手胡亂的擦掉了臉上的淚痕。
護士見吳浩然沒收也就自己收回來了,歎息了一聲:“年輕人,凡是都要想開一點。不管是多大的事情,其實咬咬牙真的能夠過去的。”
護士頓了頓,并不算好看的眉毛動了動,神色顯得有些難過。
似乎是在思考着要說什麽。
“前段時間我丈夫有了外遇,我那時候以爲自己的天塌了,可是當我丈夫提出離婚的時候,我發現,其實天還可以塌得更厲害一些。
那時候我也以爲,我也痛不欲生,我事事都以他爲中心,把他當做我的天。
可是後來他終究還是離開我了。
消沉了一段時間,發現,其實天一直都在人的頭上,隻要你願意擡頭,藍天白雲永遠都在。隻是有時候被陰霾所遮蓋了而已,但這隻是一時,終究會晴空萬碧的。”
“快快,來幫忙一下。這個病人出了車禍,急需搶救。”
平車上的病人滿身的血,吳浩然身邊的護士見此立馬上前去幫忙了。
臨走時還不忘回頭對他說道:“相信我,不管什麽事情,咬咬牙就過去了。”
咬咬牙就過去了?
過得去嗎?
血海深仇怎麽過去?
吳浩然擡頭望了望天,随後不禁自嘲的挂起一抹笑:“隻有站在天空夏擡起頭才能看到天空,而我現在是站在過道裏,看到的隻有天花闆。”
在沒有報仇之前,他沒辦法咬牙過去。
這世界上,不是什麽事情都是能過去的。
很多人帶着遺憾而亡,一輩子都過不去。
而吳浩然隻希望,他能盡快的找到兇手,爲自己的家人報仇雪恨。
不知道在過道裏站了多久,吳浩然一直都沒有移動分毫,偶爾有人路過的時候看他一眼他也沒什麽反應。
不過倒是沒有人在上前問他怎麽了。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起手機吳浩然麻木的按下接聽鍵。
“浩然,組裏說,美國昨天出現了一起兇殺案,和當年你家的那起兇殺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你現在是在醫院嗎,我現在來找你仔細的談一談吧。”
陳依的話在吳浩然的腦海裏響起,她說的,果然是真的。
陳依雖然吳浩然不熟,但僅僅是剛才的接觸就知道她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隻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是爲了什麽。
自己和她并沒有什麽關系,是因爲小珩影還是因爲顧青岚,她是想連帶的對付自己,還是隻是想把自己支開不參與到她和顧青岚的事情當中去。
無疑陳依的這一做法很對,因爲二十年前的事情對他來說,是絕對的執念。報仇兩個字早已深入了他的骨血。
這麽多年都沒有一點仇人的消息,如今出現了,他不可能放過。
隻是他不确定這件事情是陳依故意主導的,還是暗中還有人在操縱。
陳依看上去還很年輕,陳依依也年齡也不大,二十年前不可能是她做的案。
那麽,必定是她背後的人了。
吳浩然說自己在醫院,何冰美就說自己馬上會到便挂了電話。
何冰美這麽多年來,一直不知道吳浩然家裏的事情。
吳浩然沒說,她也沒問過。
要不是今天組上聯系不到吳浩然的話,隻怕她還是一點都不知道。
剛才組上的人雖然隻是大緻的提了幾句,但是卻讓何冰美知道,吳浩然的身世居然是這麽的悲慘。
原本以爲自己的父母死于車禍,自己就已經是很可悲的人了。
卻沒想到,吳浩然的父母是被人當做了試藥白鼠,甚至目前還被人強奸。那麽小的妹妹也慘死血泊之中。
她現在急需想見到吳浩然,除了想告訴他組上剛才說的事情之外,還想靜靜的陪在他的身邊,靜靜的守着他。
不能分擔他的痛苦沒關系,她可以陪着他一起傷心難過。
何冰美的眼眶不由得濕潤了。
她真的無法想象,吳浩然這些年是怎麽度過的。
何冰美把車速開到了最快,她下了車連車都來不及鎖,直接把鑰匙拔了就往醫院跑去。
她以爲吳浩然在淩琳的病房裏,直接就往病房跑去,卻在過道的地方看到了吳浩然的身影。
何冰美往吳浩然的身邊靠近,走得近了才能确定真的是他。
吳浩然的臉色有些慘白,眼神裏溢滿了哀傷,臉上還有淺淺的淚痕。
何冰美看到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揪着疼。
她的腳步放得很緩慢,一點一點的靠近着吳浩然。
吳浩然終于注意到有人靠近,有些疲憊的伸手揉了揉眉心。
出口的聲音有些沙啞:“你來了。”
何冰美點點頭,看着吳浩然此時就像是脆弱的孩子一樣,眼神裏蕩漾的全是傷痛。
爲什麽她沒有早一點知道吳浩然的事情,爲什麽到現在她才知道,如果她早一點知道的話。
何冰美不禁苦笑一聲,她早知道又能如何呢,她也做不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