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岚點點頭，扶着杜憐月，她明顯能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
失了一雙眼睛，看不見的惶恐，不管是誰遇到這樣的事都不可能做到不在乎。顧青岚知道杜憐月是故意保持鎮定讓她安心的。越是這樣，她對陳廣宇的怨恨就越深。一定要這樣他才肯罷手嗎。還是說，幾遍是這樣他都還不滿足。
到了隔壁病房，顧青岚小腹又開始絞痛起來。以前她生理期絞痛也不會這麽頻繁，想來是這兩天情緒太過激動了。
吳浩然發現了顧青岚的不對勁，張口想說些什麽卻被顧青岚的眼神制止了。吳浩然心疼顧青岚，她是怕杜憐月知道她現在的狀況會擔心，甯願自己忍着絞痛。
一時間顧青岚在吳浩然心裏的地位又上升了不少。他相信，孝順的女生都會是好姑娘。
吳浩然站在一邊手足無措，臉上盡是擔心的神色。顧青岚低着頭，右手扶着杜憐月，左手捂着小腹。
杜憐月雖然眼睛看不見了，其他感官卻更敏銳了，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摸索着摸到顧青岚臉上：“岚岚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顧青岚忍着痛，拉住杜憐月亂摸的手，她現在不好開口說話，不然杜憐月肯定會察覺的。
吳浩然連忙達到：“杜阿姨，顧小姐她想去趟廁所，我來扶着您吧，有什麽需要您叫我，好嗎。”
吳浩然邊說邊上前把顧青岚換開。顧青岚絞痛得厲害，站起身來差點摔倒，好在吳浩然眼快扶住了她。但顧青岚還是慌亂得把桌上的鏡子打到了。
鏡子碎裂的聲音傳來，杜憐月眉頭皺了皺：“什麽東西掉了。聽聲音好像是玻璃。”
吳浩然不敢說是鏡子，怕她會想起自己看不見的悲哀。敷衍道：“沒什麽，是我剛才不小心把玻璃杯打碎了。岚岚先去廁所了，杜阿姨需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杯水。”
杜憐月本不想麻煩吳浩然，可她卻真的有點口渴，點了點頭。
吳浩然倒了一杯水遞到杜憐月嘴邊，杜憐月一口氣喝完了，強迫自己揚起笑容：“剛才你說你是岚岚的朋友，可我之前沒有聽岚岚提起過，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啊。”
顧青岚此時正蹲在床腳處，身體縮成一團，疼痛讓她止不住的顫抖。
吳浩然眼光一直在顧青岚身上，看她痛苦他的心也跟着糾成了一團。
“我們是昨天才認識的，昨天我媽媽出院，剛好遇到杜阿姨你暈倒了，我就幫忙把你送到急診室去了。”
“這樣啊，那真是謝謝你了。”杜憐月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她不能讓顧青岚等會回來的時候她還是要死不活的模樣。顧青岚事情已經夠多的了，她如今給不了她什麽，至少不能讓自己成爲她太大的負擔了。
“杜阿姨你客氣了，你就安心養病，一切都會好的。等你傷口痊愈可以出院了，我就安排你去國外醫治眼睛。你放心，你的眼睛一定能醫好的。”
杜憐月拍了拍吳浩然的手背，沒有焦慮的眼睛看不到吳浩然，隻能木然的看着前方。
“我知道你們都是在安慰我，我的眼睛怕是再也好不了了。岚岚爲了這件事怕是沒少傷心，我不能讓她太爲我擔心了。我會好好的，不會再鬧情緒了。岚岚她已經夠苦了。”杜憐月終于還是哭了，想她縱橫商場二十幾年，别人對她都是羨慕和贊賞的眼光，卻不曾想自己會有這麽落魄的一天。
風水果然是輪流轉啊。她倒是沒什麽，可顧青岚又何辜，她的女兒不該受這樣的折磨。
吳浩然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面前這對母女，一個爲了母親不擔心自己蹲在地上忍受着絞痛不坑一聲。一個爲了女兒不擔心強壓下心裏對黑暗的恐懼裝出一副淡然的模樣。
吳浩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閉了閉眼，說道：“杜阿姨，我們不是安慰你，這不過是A市一家醫院而已，那個主治醫生再權威也不過是國内的。國外有頂尖的眼科專家，他們一定能治好你的，我們不是還沒試過呢嗎，所以不能這麽早就絕望了。”
杜憐月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好，我會好好的配合，隻要岚岚能少爲我擔心一點，我都會配合各種治療的。”
吳浩然點點頭，複又想起杜憐月看不見，輕輕的嗯了一聲。他的心思全在顧青岚身上，她此時還痛苦的蹲在地上全身發抖。可偏偏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幹看着。這對吳浩然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煎熬。
好不容易絞痛過去了，顧青岚站起身，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冷汗，她伸手胡亂的伸手擦了擦臉色的汗，語氣有些虛弱：“媽媽，我回來了。”
顧青岚此時還是光着腳，腳下的地闆明顯是血迹斑斓。
吳浩然對着顧青岚點頭示意自己出去一下。顧青岚回以感激的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媽媽，你餓嗎，要不要吃點什麽。還是睡一會，現在已經快到兩點了。”
杜憐月一點都不困，可聽快到兩點了，想就算自己不困顧青岚也該困了。
“扶我躺下吧，我先睡一會，你也去睡一會兒吧。我沒事的。”
顧青岚輕嗯一聲，突然想起前天沈煜安安排了一個阿姨照顧媽媽的，可昨天她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到李阿姨的身影，心裏暗暗想着，這個死種馬，果然沒有那麽好心安排一個人來照顧杜憐月。
剛扶杜憐月躺下後吳浩然就回來了，手裏提着她之前穿的鞋子。
顧青岚不曾想他是去找鞋子去了，對于他的好，她沒辦法回報。
吳浩然輕手輕腳的盡量不發出聲音，走到顧青岚身邊蹲下，擡起顧青岚的腳溫柔的用濕巾把她腳擦幹淨，血迹可以擦掉，可傷口卻是遍布了她兩隻腳。
吳浩然用嘴型說道：“顧小姐，你先去找醫生把傷口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