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戒急戒燥,冷靜是每一個将領都應該具有的品質,一味的貪功求勝最後隻能招來滅頂之災。
“某知道兩位高兄弟立功心切,有一句話某不能不說,既然高翁把兩位高兄弟送到遼東半島,某就要爲你們的安全負責,兩位高兄弟也是上過戰場之人,切記不可貪功忘記了危險。契丹軍常年生活在馬背上,來去如風,千萬不可力敵隻可智取,一時勝利并不代表就能擊敗契丹軍,切記心煩氣躁,現在我們是在防禦,有的是時間和精力跟契丹軍耗,不要争一時之長短,如果不能保證這兩點,某是不會讓你們倆兄弟去前線的”
李烨跟北方少數部落已經打交道很多年了,也深知他們的作戰特點,要是從拼實力上講,草原部落根本就沒有任何勝利的希望可言。
可是草原部落從來都很少跟中原軍隊直接對抗,采用的都是遊擊戰術,打不赢就跑,中原軍隊如果想追的話,十之八九必然會迷失在廣袤的草原和沙漠之中,最後因爲給養不足導緻全軍慘敗。
遼東半島這時候當然沒有跟契丹進行一場大規模作戰的能力,拖不起也耗不起,隻有利用自身的優勢,在安市城周圍跟契丹進行一場防禦戰,這就是李烨作戰的計劃。
李烨的擔心有些多餘,高思繼面帶嚴肅道:“李兄弟所言極是,我們兄弟倆絕不會貪功心切,到了安市城會聽從速軍長的指揮,絕不會擅自出戰、也不會擅自行動,如有違犯李兄弟可以依法治我們兄弟倆的罪”。
高思繼和高思祥能聽進去李烨的最好,私情大不過軍法,雖然李烨和高家兄弟私交不錯,但是因私廢公的事情李烨和速拉丁都不會做。
“好,既然如此,某敬你們兄弟一杯,預祝你們馬到成功、旗開得勝,幹……”
能得到高思繼和高思祥相助,李烨非常開心,不過這隻是表面上的原因,深層次下還隐藏着高家投靠李烨的意思。高順勵把兩個兒子送到遼東半島,表面上是讓兄弟兩人建功立業,實際上是隐晦的告訴李烨,登州有高順勵在就等于還是掌握在李烨手中。
高順勵很清楚李烨不可能占據一個小小的遼東半島就會滿足,眼光始終會盯着平盧藩鎮,這時候投靠李烨對于高家來說,絕對算的上是雪中送炭,既表明了心機,又給李烨送上了一份大禮。
三人推杯換盞好不高興,須臾之間以是杯盤狼藉,李烨見酒過三巡,便把酒杯一推道:“今日暫且到此,明日在府中設宴招待兩位,爲兩位踐行”。
“掌櫃算賬……”
包廂門一開,掌櫃笑容可掬的出現在門口道:“三位,酒菜一共三缗六百文”。
“三缗六百文”,李烨一愣,大連城的物價什麽時間變得怎麽貴了,菜不是龍肝鳳膽,酒也不是瓊漿玉液,李烨感覺自己好像聽錯了似的,反問道:“怎麽這麽貴”。
掌櫃面不改色道:“六盤菜六百文,三壺酒三缗,一共三缗六百文,客官是不是感覺有什麽不對,本店可是童叟無欺”。
自己釀造的崂山陳釀才一壺一缗,什麽時候這裏的酒也賣到了一壺一缗,李烨拿起桌上的殘酒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道:“這是什麽酒,賣的如此之貴”。
掌櫃的臉微微變色道:“這是小店自釀的美酒,窖藏十年遠近聞名,往來的商旅都說這種酒可以與崂山陳釀媲美,所以賣一壺一缗”。
李烨沒有再說什麽,從口袋中掏出五枚銀币擺在桌上道:“原來如此,再給某打上一壺這樣的酒,某要帶回去慢慢的品嘗”。
掌櫃也是一愣,随即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讓幾位客官見笑了,小店的酒隻堂售,概不外賣,要是幾位客官感覺不錯,可以下次再來”。
“好”,李烨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意味深長的看了掌櫃一眼,什麽話都沒有說走出了酒樓。
和高思繼、高順勵兄弟倆分手後,李烨帶着李國志返回王府,李國志發現李烨沉默不語便問道:“父親,是不是有誰惹你不高興了”。
李烨在酒樓中沒有點破,是不想破壞高思繼和高順勵飲酒的氣氛,并不是說李烨就把這件事情忘記了。被人宰了一道,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隻是虛報價格,這件事情并沒有什麽關系,可是從深層次看待這個問題,事情的性質就完全變化了,如果任由這種的風氣蔓延,不僅影響商賈的信譽,而且對于大連城整體的商業氛圍也是不小的打擊。
“停車”,李烨招手叫過一名護衛道:“去查查剛才的酒樓,是誰開的、平時的信譽怎麽樣,有什麽情況直接向本王彙報”。
李烨轉過臉把李國志抱在懷裏道:“你現在還不懂,做人要講誠信,可以有些人爲了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不惜毀掉整個行業的信譽,就好像一個老鼠屎掉進了一鍋粥裏,讓人又氣又恨,恨不得掐死這支老鼠”。
李國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先生經常說人心是世上就詭異莫測的,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子曰:‘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小人爲了利益抛棄朋友、親人,也有人爲了利益放棄自己堅守的道德信念,所以說商賈追逐利益乃是國家禍害之源”。
這是誰教李國志的,李烨大鄂,不明白自己的兒子才多大的年紀,先生就把這些道理灌輸到李國志的大腦裏,要是事情都能這樣的理解,李國志長大後唯一能成爲的隻有儒家的衛道士,這可不是李烨希望看見的。
三歲的孩子能懂什麽,一旦讓李國志産生了這樣的想法,長大後很難根除這樣的想法,“你怎麽知道商賈就是壞的,商有奸商和儒商之别,人也有好壞之分,不可以全盤否認,要區别對待,就好像小蘭媽媽和安娜媽媽,她們就是爲了天下的百姓謀求福利,怎麽能說天下的商賈全是惡的呢”。
李烨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還不明白這些道理,但是不希望在自己的兒子心裏,就從小産生對事物非善既惡的觀念,李烨溺愛的看着李國志道:“過幾天,某把你送到幼兒園去,也許那裏才是你這種年紀的孩子應該待的地方”。
幼兒園在大連城已經存在幾年了,李烨一直都想将自己的兒女送到幼兒園中,擔心王府中的教育抹殺了孩子的天性,現在看來是時候送他們去了。
李烨回到王府,并沒有向任何人提及此事,翌日,招待過高思繼、高順勵兄弟倆後,兩人便啓程前往安市城,到速拉丁軍中效力去了。
時間又過了三天,一疊厚厚的調查報告擺在了李烨的桌前,李烨眉頭緊鎖的敲打着桌子,發出“哒哒”的響聲,回蕩在書房的每一個角落。
“來人,去把商會會長闫大請過來,本王有點事情跟他商量。”
闫大是闫道良家中的大管家,被派到大連城負責大連城的業務,這幾年幹的不錯混得風生水起,爬上了大連城商會會長的位子上。
這個闫大,李烨當初還見過一次,可是現在站在李烨面前的闫大,李烨是無論如何也認不出來了。肥頭大耳、渾身穿金戴銀富貴逼人,一付土财主的樣子,讓李烨不由得發至内心的好笑。
看着一臉汗水、氣喘籲籲的闫大,李烨趕緊讓他坐下來,生怕闫大一激動出現什麽腦溢血、高血壓什麽的,這罪名就大了。
“闫大,本王先恭喜你去年榮升大連城商會會長一職,今天請你來是有幾件事情想問問你。”
闫大一臉誠惶誠恐的樣子,不知道李烨叫自己來有什麽事情,聽到的李烨話,一臉得意道:“多謝郡王殿下,不知道郡王殿下有何事情,讓人說一聲就行了”。
這件事情李烨不想假人之手,便說道:“大連城商會已經成立了四年,你在大連城也算是老人了,不知商會對會中的商賈有什麽要求”。李烨這是明知故問,當年成立大連城商會的時候,就是李烨一手建立起來的,有什麽還有李烨不知道的事情。
“回郡王殿下,商會設有會員公約,每一個參加商會的會員都要自覺的遵守,如有違背将開除商會。商會每月會進行一次交流讨論,一則是相互交流經商之道,二則是上情下達,官府對商賈有什麽意見和看法,也會通過商會傳達給各個商賈,讓商賈知道官府的行政條例和政策,三則是調查了解市場的變動,給商賈提出一些建議,好讓商賈能更好的經商,掌握市場的走向……”
闫大說的這些都是商會的每月例行事務,并不是李烨想聽的,“你就說說商會有哪些自律公約吧,商會的事務官府不會插手,就不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