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剛走出去一天,便從隊伍的後面傳過來消息,一小隊斥候從後面追趕過來,這是大部隊的前哨用來探路的。
斥候的出現比李烨和敬翔設想的時間來的要快,本打算兩天以後才能發現斥候,看來窦家已經把東面作爲李烨主要逃跑的方向,不然也不會這麽快出現。
“把斥候全部攔截下來,反抗着全部處死”
李忠士帶着一隊護衛脫離了隊伍,找了一片險峻的地形隐藏起來,等着追兵趕到。
一個時辰之後,從前面的山腳處出現了一隊騎兵,大約十幾人,一邊觀察地上留下的車轍印記,一邊快馬加鞭追趕過來。
李忠士立馬橫刀站在驿道中間,大喝一聲攔住了追兵的去路:“站住,你們是什麽人,爲什麽追趕我們”。
爲首的一名斥候看見李忠士,在馬上微微躬身看了看周圍,笑着對李忠士抱拳道:“前面可是郡王殿下的護衛,某等是禁軍斥候,特來追趕郡王殿下,有事向郡王殿下禀告,請帶某等見郡王殿下”。
李忠士哈哈大笑道:“就憑你們也想見郡王殿下,回去告訴你家窦将軍,就說郡王殿下已經離開渤海國,如果相見郡王殿下請到遼東半島,郡王殿下會在遼東半島恭候窦将軍”,李忠士并不知道追擊李烨的是什麽人,不過這時候除了窦家,沒有人願意趟這潭渾水。
斥候好像沒有聽見李忠士的話,奸笑道:“這可由不得你們,皇上有旨讓郡王殿下馬上回京,商量出兵遼東半島的事情,如果耽擱了,這個罪名恐怕郡王殿下也承擔不起”。
什麽狗屁皇上,在李忠士的眼裏除了李烨以外就沒有皇上,“哼哼,要是某不讓你們過去呢”,李忠士慢慢的把手中的橫刀揮舞了幾下,好像在朝斥候示威,這是從旁邊的樹林中閃出幾十把弓弩指着禁軍斥候。
斥候發現李忠士的人比自己的人多,硬拼起來自己肯定要吃虧,“既然如此,請轉告郡王殿下,窦将軍已經奉旨馬上趕到,希望郡王殿下能返回中京,告辭”,斥候帶領着手下調轉馬頭,漸漸的消失在山腳處。
見追兵已經走遠,李忠士指着山坡上的大樹道:“你們馬上砍伐山上樹木,越多越好,全部堆到驿道上,多備一些猛油……”,李忠士又用手指着兩個護衛道:“你們跟随追兵,查看一下追兵還有多遠,馬上回來報告”。
窦廣政得到窦福和的命令,知道大玄錫準備出兵遼東半島,要讓李烨返回中京商量出兵的事項,窦廣政當然知道這是大玄錫的緩兵之計,現在關鍵是要讓沿路的州縣知道李烨逃走的消息,并在李烨沒有離開渤海國前攔下李烨。
三千護衛不可能憑空消失,窦廣政很快在莊園的東面發現了大量的馬蹄印和車轍印記,南面是窦家的勢力範圍,李烨不可能傻乎乎的從南面走,西面雖然是高家的勢力範圍,但是西面通向契丹,李烨也不會從契丹返回遼東半島,北邊更不可能,除非李烨想南轅北轍,隻有東面李烨才有機會離開,因爲東面是烏家的勢力範圍。
窦廣政很快将搜索的重點設定在通往東京的驿道上,大量傳回來的消息也證明了窦廣政的觀點,李烨的車隊正朝着東京方向駛去。
“報,前面二十裏處發現李烨的後隊人馬,堵住了我們追趕的斥候”
窦廣政帶領的三千騎兵馬不停蹄的追趕了一天,在第二天的晚上終于發現了李烨的行蹤,“命令前軍窦智迅速追趕上去,如有阻攔殺無赦”,無論如何也要将李烨留在渤海國,放李烨離開渤海國,無疑是放虎歸山、龍歸大海,窦家并吞遼東半島的計劃也将無果而終,更不說爲窦天問報仇雪恨了。
二十裏對于騎兵來說不過一個時辰的路程,窦智是窦家遠方侄子,禁軍中一名校尉,聽到窦廣政命令,立即帶領着五百騎兵脫離大軍,全速向前追擊。
一個時辰之後,窦智趕到了山腳下,隻見前面的驿道上堆滿了樹木,樹木後面站着一個威風凜凜的黑大漢,手持着橫刀正用冰冷的眼睛看着窦智。窦智心中一驚,沒有想到李烨竟然會如此肆無忌憚的阻攔自己,“前面是什麽人,爲什麽攔住某的去路”,窦智悄悄的向後揮了揮手,讓将士做好作戰的準備。
李忠士已經在這裏等了二三個時辰,看見窦智帶領着大軍已經趕到,冷冷的一笑道:“某乃是郡王殿下手下一名護衛,在此已經恭候多時,如果是想讓郡王殿下返回中京,回去告訴你家窦将軍,就說郡王殿下已經離開了渤海國,窦将軍的話某會帶給郡王殿下”。
窦智冷冷的看着李忠士,就憑着對方二三十人想攔住自己的路,簡直自不量力,“對面的人聽着,如果現在不馬上讓開道路,休怪某手下無情”。
李忠士哈哈一笑道:“休要口出狂言,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吧”,李忠士一揮手,身後的護衛立即舉起手中的火箭,“嗖、嗖、嗖”,火箭正好落在堆在驿道上的樹木上,“轟”的一聲,火焰突然從灑滿猛油的樹木上升起,猛烈的火焰攔在了窦智和李忠士的中間。
窦智的戰馬被熊熊的火焰逼得連連後退,眼見火勢越來越旺,窦智卻無法前進一步。驿道一側是高高的山峰,另一側是深深的河谷,人員可以通行,而戰馬卻沒有辦法通過,窦智隻有看着眼前的火焰發呆。
從火焰對面突然傳過來一個聲音:“回去告訴你家将軍,如果膽敢再追擊郡王殿下,休怪某手下無情,走……”,火焰對面的李忠士調轉馬頭,帶領着一隊護衛消失在驿道的另一頭。
李忠士走了,留下一臉無奈的窦智看着眼前巨大的火堆,灑滿火油的樹木根本不是人力撲滅的,離着火堆幾丈以外,依然能感受到熱浪撲面而來。除非有鐵爪和鐵鈎,将火堆中的樹木拖走,否則這能眼睜睜的看着火堆在慢慢的燃燒。
大火整整燒了兩個時辰,等到窦廣政趕到的時候,火勢才漸漸的漸弱,窦廣政隻能命令全軍安營紮寨,明天再追擊李烨。
窦廣政已經在李烨的身後步步緊逼,三千禁軍還不會放在李烨的眼裏,可是李烨現在不能跟渤海國的軍隊正面作戰,李烨不是反叛,雙方還沒有到圖窮匕見的時候,大玄錫最後的僞裝還沒有卸下,李烨也要保持表面上的恭謹。
不能跟渤海國的軍隊發現大規模的沖突,至少沒有迹象表明李烨參與其中,李烨需要在渤海國軍隊趕到東京之前,離開渤海國。李烨的軍隊即使在夜晚也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隻是在吃飯的時間,才會停留片刻休息,所有人累了就在馬車上休息一下,然後接着冒雪摸黑趕路。
渤海國的驿道在冬季非常難行,說是驿道其實隻是一條寬不過幾米的土路,上面還覆蓋着厚厚的積雪,許多驿道的兩邊不是萬丈深溝,就是高聳入雲的懸崖峭壁,稍微不留神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一條火龍在山谷之中蜿蜒前進,李烨披着厚厚的裘皮,寒風從山谷的一頭吹過來,吹到山谷的另一頭,發出“嗚嗚”的響聲。
李烨坐在戰馬上,一輛輛插滿火把的馬車從面前緩緩的經過,李烨冰冷的目光凝望着高山上的積雪,臉上露出了一絲冰冷的笑容。
“派人告訴思望,隊伍一天之後到達東京,二天之内登船離開渤海國。忠士做的不錯,在我們的身後繼續放火阻攔身後的追兵,務必要将追兵拖住兩天”
李烨用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大山道:“如果不行的話,這裏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過了這座大山,前面就是平原,我們隻能跟追兵作戰,這是某不想看見的結果”。過了石硯山,就進入東京境内,地形也變得開闊起來,身後的追兵就不用緊跟在李烨屁股後面,烏家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幫助李烨,雖說李烨這時候可以堂堂正正的跟追兵打上一仗,但是畢竟對于李烨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這時候激怒了大玄錫實爲不智,遼東半島不可能再經受渤海國的打擊,這時候雙方能裝糊塗就糊塗,隻要能返回遼東半島,就算裝縮頭烏龜又能如何。
窦廣政隻在山腳下休息了幾個時辰,便拔營起寨繼續追趕李烨,窦廣政巴不得李烨對自己發動攻擊,隻要李烨跟自己動手,就算有高太後的說情,也無法解釋李烨攻打渤海國軍隊的事實。窦廣政就是要逼着李烨動手,最好這三千禁軍全部被李烨消滅,到時大玄錫就有出兵攻打遼東半島的理由,所以這次窦廣政才沒有帶小部隊追趕李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