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讓孫信仁一直心神不甯,奚人和鞑靼人已經退出了大連城,偷襲遼東半島的計劃已經徹底的破産,現在考慮的是如何安全的返回遼東。
孫信仁給舍利王子派出了幾波人馬報信,希望舍利王子能馬上放棄孤山城返回卑沙城,和自己合兵一處返回遼東。
可是孫信仁左等舍利王子也不到,右等舍利王子也沒有消息,這下孫信仁不知道舍利王子心裏到底在想什麽,難道舍利王子還認爲自己能獨自支撐整個遼東半島局勢嗎?
孫信仁已經打點好行裝準備開溜了,如果不是因爲不能抛棄舍利王子的原因,孫信仁會在得到消息後的第一時間從遼東半島上消失。
唯一讓孫信仁慶幸的是大連城竟然沒有趁着第一時間進攻卑沙城,不僅讓自己有了喘息時間,而且有時間進行防禦,這真是天大的幸運。這的确應該算是呂泰新和李叔汶的失誤,但是也不能因爲沒有馬上進攻卑沙城,就說明呂泰新和李叔汶沒有看見卑沙城的戰略位置重要性,當時奚人聯軍正要潰敗,兩人根本騰不出手來顧及卑沙城,而積利州和卑沙城分屬長白山兩側,如果能占領積利州的話,卑沙城的戰略地位就喪失了。
積利州和卑沙城沒有一個是好啃的骨頭,現在呂泰新和李叔汶重點是防禦大連城,而不是同時激怒奚人和契丹人,所以呂泰新和李叔汶決定先放契丹人離開遼東半島,在遼東半島以外的戰場上,與奚人、契丹人進行一場戰鬥。
呂泰新和李叔汶的主戰場在遼東半島南部和西部,速拉丁的主戰場在遼東半島東線一帶,因爲雙方通訊原因,相互的配合和協調很難做到統一,可以說是各自爲戰不爲過,并沒有什麽上下級的關系。
舍利王子帶着石勝、束新和四萬契丹精銳匆匆忙忙的逃到了卑沙城,見卑沙城還在孫信仁的手中,這才放下心來從長白山小道蓮山溝前往積利州。舍利王子讓孫信仁在卑沙城阻擊身後的追兵,自己帶着親信跑了,這讓孫信仁跳腳罵娘,把舍利王子全家女眷問候了一遍,才心不甘心不願的留在卑沙城阻擊遼東半島的追兵。
曆時三個多月的戰争,不僅拖垮了奚人聯軍,也同時拖累了遼東半島,這時候的遼東半島需要的是盡快的穩定下來休養生息,而不是關門打狗繼續與奚人、契丹人在遼東半島上糾纏不清,很快就要開春,要是誤了今年的農時,遼東半島三百萬百姓的生計就沒有了着落。
這時候誰也不想繼續把契丹人留在遼東半島,速拉丁沒有過度的追擊契丹軍隊,而是在身後一路攆兔子似的,把契丹軍趕出遼東半島。呂泰新和李叔汶也隻是在大連城進行防禦,并沒有攻擊卑沙城,好讓契丹軍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撤出遼東半島。
舍利王子逃到積利州後才長長的送了一口氣,看着八萬契丹軍如今隻剩下五萬不到,還搭上了一個涅剌部酋長李伯峰,舍利王子心如刀絞,當初的豪情萬丈一下子被殘酷的現實給撲滅了。
積利州城中奚人和契丹人還沒有考慮下一步應該怎麽辦,便爲戰争的失敗吵得不可開交,舍利王子怒不可遏道:“都是因爲你們,如今安市州和建安州丢了,我們怎麽離開遼東半島,難道要困守在積利州不成”。
李哲早就對契丹人的背信棄義恨之入骨,咆哮道:“如果當初不是你們不聽指揮,執意攻打孤山城,要是當初按照計劃一起攻打大連城的話,我們現在會腹背受敵嗎,現在這個局面,你們契丹人要付全責”。
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天下沒有後悔藥,契丹人是背信棄義不聽指揮,可是這又能怎麽樣呢?奚人和鞑靼人當時看着契丹人離開,也并沒有阻止,還不是心存僥幸認爲自己能攻打下來大連城,不想跟契丹人分享大連城勝利的果實,心裏巴不得契丹人早點滾蛋。
雙方各懷心腹事,那一個不是從自身利益在考慮,張三說李四頭頂長瘡、李四說張三腳底流膿,他們倆難道就是什麽好鳥。
這場利益聯盟,一開始就是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在風光的表面下暗潮湧動,注定在受到一點挫折之後就會分崩離析。
契丹人這次雖然損失了三萬多軍隊,但是奚人損失的遠遠要大于契丹人,不僅一萬多奚兵命喪沙場,而且還把安市州和建安州兩座堅城給丢了,如此重大的損失足以抵得上契丹人的八萬大軍。
毋旭看着舍利王子和李哲喋喋不休的争吵,連忙勸解道:“兩位稍安勿躁,如今我們雖然已經退回了積利州,但是危險并沒有解除,安市州和建安州還在遼東半島手中,舍利王子要返回契丹必須要進攻建安州和安市州,我們還是想想下一步應該怎麽做吧”。
舍利王子和李哲停止了争吵,表面上奚人現在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可是冷靜下來卻發現奚人現在的處境比舍利王子還艱難。舍利王子好歹手上還有五萬契丹軍,強硬突圍出遼東半島還是有希望的,可是奚人呢?奚人能突圍嗎?現在奚人除了隻剩下一個積利州外,已經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用四面楚歌來形容奚人現在的處境并不爲過。
時瑟丢下遼東半島跑了,毋旭卻不能丢下積利州離開,如今積利州中還有三萬奚兵,這是奚人最後的本錢,要是再丢了,奚人真的就沒有了立錐之地。
舍利王子沒有好氣道:“還能怎麽樣,本王馬上帶兵返回契丹,小小的安市州和建安州能攔得住本王去路不成”。
孫信仁苦笑着暗暗搖了搖頭,如果現在能安全的返回契丹,還用的着在這裏商量下一步的對策嗎?不說别的,就是建安州現在契丹大軍都無法通過,隻要遼東半島在建安州山口布下重兵,契丹軍就算插翅也飛不過建安州。
石勝馬上勸住舍利王子道:“王子殿下,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如今我們雙方同舟共濟,困守在積利州一隅之地,應該齊心協力想着如何才能渡過難關才是”。
通過建安州雖然沒有穿越長白山風險大,但是建安州城高山勢險要易守難攻,就算能強行通過建安州,那麽接下來的安市州呢?難道契丹軍還能有實力再強行穿越安市州嗎?束新現在後悔自己爲什麽不獨自留在孤山城,好歹遼東半島的注意力在舍利王子身上,隻要自己低調一些,還是能夠在遼東半島的眼皮底下,翻越長白山返回契丹的。
現在遼東半島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積利州了,如果把奚人得罪了,對如今契丹軍的處境沒有一點好處。束新也勸說道:“現在積利州四面環敵,奚人如果在此困守的話,滅亡是早晚的事情,不如跟随我們一同返回契丹,如果不願意的話,也可以離開遼東半島後,投往西奚人部落再從長計議”。
如果單憑契丹軍的實力,要想穿越建安州和安市州的阻擊顯然困難重重,束新想到把奚人拉到自己這輛破敗的戰車上,隻要奚人能夠放棄積利州,跟随契丹軍離開遼東半島。憑借着契丹和奚人的全部兵力,想突破遼東半島的阻擊還是有相當把握的,現在就是要說服奚人放棄積利州。
的确如束新所言,積利州丢失是早晚的事情,奚人雖然現在還不想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但是卻無法回避這樣痛苦的問題。如今積利州三面環敵一面臨水,戰略空間很最大限度的壓縮在一隅,不管是遼東半島故意爲之還是有意爲之,積利州早已經是遼東半島盤中的一道菜肴,現在就等着遼東半島什麽時候伸手來取。
毋旭和李哲對視一眼,這個問題在李哲剛剛逃到積利州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現在除非能夠重新奪回建安州、安市州,否則積利州根本保不住。
契丹軍會幫助奚人奪回建安州和安市州嗎?這個答案當然不需要回答,因爲答案就擺在毋旭和李哲的面前了。束新邀請奚人跟自己一起撤退,毋旭和李哲當然知道契丹人在打什麽主意,可是這又能怎麽樣呢?不同意契丹人的建議,和契丹人分道揚镳不是不可能。
可是等契丹人離開積利州後,就對于奚人有什麽好處嗎?讓奚人獨自面對遼東半島的反撲,這顯然不是一個小小的積利州所能抵擋的,這是赤裸裸的陽謀,不管奚人同不同意都已經沒有了選擇。
毋旭和李哲點了點頭,既然總是要放棄積利州,不如在遼東半島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和契丹人合兵一處殺出遼東半島,到西奚人找時瑟再圖謀後事。
“可以,不過我們不會和你們一起返回契丹,我們要到西奚人那裏找奚王,希望以後奚人和契丹之間能夠精誠合作,再次合兵攻打遼東半島”